宋嫣然今日穿了一條玉色滾雪細紗裙,上著銀霓云錦小衣,外罩一件蜜合色廣袖煙羅紗衣,紗衣上面的花紋以金線織就,衣襟上點綴著細小的薔薇石,陽光映照在衣衫上,宛若星光閃爍,清麗而不失精致。
看慣了宋嫣然穿艷色衣裙,如今換成了素色非但不顯寡淡,反是還讓人有眼前一亮之感。
只歡喜的只有金氏,宋安然的臉色卻不好看,強自牽起嘴角,笑問道:“三妹妹前幾日不是選了海棠紅的錦緞嗎,怎麼反是穿了青碧色?”
今日宋嫣然可以說是硬著頭皮去赴宴,她只望低調一些,最好讓薛澤忘了她的存在才好。
只她卻不知,生得她這般模樣注定與「低調」二字無緣。
“我穿這件不好看嗎?”
“自是好看的,只是不若紅色那般襯妹妹的膚色。”宋安然含笑說道。
雖然不服氣,但她也不得不承認宋嫣然的容貌遠在她之上,不過好在平時她們兩人的氣質風格不同,倒也不必分個高下。
可今日宋嫣然也換上了素色衣裙,在宋嫣然那絕色的容貌面前,她的秀麗清婉便成了拿不出手的小家碧玉。
“無妨,不過尋常花宴而已,只要不失禮數就好。”宋嫣然沒什麼心情打扮,只求今天別生出什麼事端來就好。
金氏也點著頭笑吟吟的道:“這般穿也好看,就這件吧。”
宋安然抿唇不語,瞇著眼眸盯著宋嫣然瞧。
平時她都打扮的甚是明艷,偏偏今日這般裝扮。難道她也知昭王殿下今日會去侯府赴宴,所以才故意如此?
這個念頭一浮現,宋安然便深以為然。
這個小賤人勾引了寧王還不算,竟還要把手伸向昭王爺,也不看看自己有幾斤幾兩,真是心比天高!
今日等著瞧!
……
忠勇侯府中。
忠勇侯夫人曹氏坐在主位上含笑看著坐在她下手旁的永昌侯夫人,兩人同為侯府夫人,但其中的含金量卻是不同的。
忠勇侯貴為薛貴妃的兄長,便是尋常的公爵也要給忠勇侯幾分顏面。
“您覺得我的提議如何?”曹氏笑盈盈的看著永昌侯夫人,聲音溫和。
永昌侯夫人卻顯得有些局促,雙手來回轉動著杯盞,遲疑未語。
曹氏見狀,不徐不慢的呷了口茶,慢悠悠的道:“我知道城中有許多對世子不利的流言。然則世子年少有為,又深得陛下信賴,年紀輕輕便已任錦衣衛指揮使,這在同輩之中絕對可算翹楚。
世子性情的確有些清冷,不然這婚事也不能一直拖到今日不是?”
言外之意便是薛澤若名聲無瑕,以他的身份地位還能輪得到你永昌侯府的小姐了!
永昌侯夫人臉色僵了僵,抬起頭看到的卻是一張溫和無害的笑臉。
薛澤除卻名聲的確是個極好的兒郎,便是迎娶郡主甚至是公主也無不可,莫說蓉兒壞了名聲,便是先前也未必能入忠勇侯府的眼。
可她是蓉兒的親生母親,如何舍得將她推入火坑。
曹氏看出她內心松動,放下杯盞,復又補了一句,“富貴險中求,兩府若結成姻親自是強強相聯,對沈世子日后也大有助益不是嗎?”
永昌侯夫人眸光閃了閃,無聲啜了半盞茶,終是點了點頭,鄭重道:“好,此事我應。”
曹氏對此并不意外,舉杯遙敬永昌侯夫人。
手心手背都是肉,但這肉也分薄厚,在兒子的前途面前,一個名聲有損的女兒還能有幾分重量。
送走永昌侯夫人,她身邊的親信楊媽媽略有擔憂的道:“以世子的脾氣未必會滿意夫人的決定啊。”
曹氏莫不在意的笑了笑,柔聲道:“他早已到了該議親之齡,若一味依著他,侯爺何時能含飴弄孫啊。
只不過城中人人畏懼他的名聲,堂堂世子夫人又不能是那些小門小戶的,那沈小姐雖說鬧出了些許流言,但畢竟是侯府千金。”
楊媽媽嘆聲道:“夫人這一番苦心,世子未必能理解啊。
就怕世子是個有主意的,不肯答應。”
曹氏勾了勾嘴角,笑而未語。
她低頭抿了口茶,茶氣氤氳,模糊了她的眉眼,只隱隱可見溫和的眉眼中似有冷意劃過。
……
門人引著金氏三人來到了侯府的后院,早已有不少貴女官婦圍在一出吃茶聊天。
宋嫣然今日倒是見到了一個意外之人。
“宋小姐,謝小姐。”少女聲音清輕柔,還帶著一股玫瑰蜜糖的甜意,唇畔凝著一抹淺淺的笑,嬌羞猶如美人面。
“陳小姐?”宋嫣然略有驚訝,“聽陳大人說前些日子她染了風寒,可已痊愈了?”
陳念頷首,提唇一笑,輕語道:“勞宋小姐掛心了,不妨事的。”
陳念穿著一身淺鵝黃色繡蕾珠疊花留仙裙,發髻上簪著一支云鬢花顏金步搖,清新嬌嫩,讓人不由自主便心生歡喜。
見宋嫣然與陳念相談甚歡,宋安然眸色暗了暗。
陳家也是書香門第,竟愿自甘墮落與宋嫣然這樣的人相交。
她懶得再瞧,尋了個借口離開了。
宋嫣然三人倒是相談融洽,謝瀾是個活絡性子,沒聊幾句便熱情的對陳念道:“我們別陳小姐宋小姐的喚著了,聽著怪別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