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無情,漠然疏離。
錦娘也是個倔強的,伏跪在地上不停的叩首,“求王爺收留民女,哪怕讓民女在府中做一個燒火丫頭也行!
否則民女寢食難安,無顏面對父親生前教誨。”
路上圍觀者越發的多了,宋嫣然眸光微動,若有所思。
今日蘇鈺若不收下這女子,只怕明日長安便會傳來寧王心冷如鐵的流言。
若是收下……只怕這錦娘定非安生之人。
“讓開!”蘇鈺復又道了一遍。
蘇鈺本就不是性情溫和之人,此時他已然不耐,周身殺伐之氣凌厲,讓圍觀者都不由心生畏懼。
這般情況可否就是幕后之人想要看到的?
宋嫣然眸色凌凌,前世蘇鈺扶廢太子回宮親政,廢除了昭王,或許從一開始蘇鈺與昭王便是對立的,那這件事又可是昭王一派所為?
“這位姑娘,請容我問你一個問題。”少女清冷靈動的嗓音猶如在炎炎烈日投下一縷清冷月輝。
錦娘抬頭看向宋嫣然,少女面覆輕紗,只露出一雙皎皎如星的眸子。但僅此便可以猜測出面紗后的絕艷容貌。
見錦娘頷首,宋嫣然語氣輕緩而平淡的道:“姑娘想隨寧王殿下回府是為了報恩?”
錦娘點頭,目光堅決,“是。”
“那何謂報恩呢?”聲音如潺潺泉流,平緩清列。
錦娘略一思忖,回道:“自是盡心竭力的為恩人付出,以報恩情。”
宋嫣然贊成的點點頭,“姑娘的意思便是要對他人好,愿他一切順遂,為此愿意付出所有,對嗎?”
“是!”錦娘答的義正言辭。
宋嫣然見此一笑,眉眼彎起,眼中如籠繁星,“既是如此姑娘便該合王爺的心意,莫要糾纏。
姑娘自行離去,便是王爺的順遂。對嗎,王爺?”
蘇鈺側眸,低低「嗯」了一聲。
錦娘一愣,這才反應過來自己中了這少女的套,
她一咬牙,眼淚潸然落下,哀婉訴道:“其實民女也有小小私心,今日王爺雖幫我趕走了惡霸,可他日后定然不會放過民女,求王爺收留,否則民女唯有一死了!”
不等眾人泛起憐憫之心,宋嫣然再度輕笑出聲,“姑娘這話說的便更錯了。
其一,今日若非王爺的護衛出手相助,姑娘早已被惡霸拉走,可姑娘的言外之意倒像是王爺若不收留你,反倒成了迫害你性命之人。
其二,姑娘既是賣身葬父,可知這賣身賣的便是自己的清白之身。
但凡簽了賣身契的奴婢,生死皆是主家的人,讓你為奴為婢也好,做通房妾室也罷,你都沒得選擇。
姑娘既選擇了賣身葬父,便無權再抉擇主家如何。”
聽起來的確不公平,可世道規矩便是如此。
宋嫣然垂眸看著淚水凝結的錦娘,聲音從始至終都一樣柔緩,仿若毫無攻擊力的潺潺流水,可卻讓眾人被錦娘哭亂的頭腦清晰了起來。
對啊,報恩又不是非要跟人家回府才行。況且既是賣身葬父,人家只要花了銀子,買她回去做小妾也無可厚非啊。
輿論風向扭轉,錦娘深知她已處劣勢無力回天,她心一橫,竟起身朝著店門前的石墻上撞去。
“快攔住她,她要自盡!”宋嫣然眼疾,驚呼出聲。
墨東縱身上前一把了錦娘。
“放開我!既是這世道不肯給我一條活路,我便死了算了!”
梨花帶雨的錦娘讓宋嫣然想到了宋安然平日里的模樣,她只覺厭煩,聲音冷冷的道:“姑娘是想以此陷王爺于不義嗎?姑娘這究竟是在報恩還是在報怨?亦是有何人指使?”
“我沒有……”
宋嫣然卻不等她說完,一語中的的道:“姑娘口口聲聲說不愿違背父親教誨,可姑娘的父親尚未安葬,姑娘若是沒了,就不怕您的父親沒有葬身之地嗎?”
錦娘一時被逼問得啞口無言,宋嫣然最后又給了她一記重擊,“今日若王爺帶你回了王府,明日會不會還有第二、第三個如姑娘你一般的可憐人?”
至此眾人對錦娘的同情一絲也無,甚至都開始懷疑其她別有用心。
見錦娘百口莫辯,宋嫣然掩下冰冷的眸光,如此一來錦娘的生死都與寧王再無干系了。
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他們想敗壞寧王的名聲,她偏不讓。
錦娘受不了千夫所指,暗暗瞪了宋嫣然一眼憤然離去,圍觀百姓也漸漸散去。
宋嫣然正欲離開,抬眸便對上一雙幽深的墨眸,“為何要幫本王?”
宋嫣然心想難道方才不是你把我叫來的嗎?
見宋嫣然不語,蘇鈺心中了然。
果然,她還是心儀自己的。
他如何不知那錦娘出現的蹊蹺,只他并不在意名聲二字。
當你擁有足夠強的實力,即便聲名狼藉亦無人敢動他分毫。
只看著少女輕顫的眼簾,蘇鈺覺得擇日不如撞日,便在今天將話說開,莫要再讓她一廂情愿了。
“去望仙樓。”語落,蘇鈺負手而行,邁步朝望仙樓走去。
“嗯?”宋嫣然一愣,忙道:“不必了……”
“跟上。”蘇鈺回首,只淡淡道了兩個字,卻是不容人質疑。
宋嫣然蹙蹙眉,心里雖不甚情愿,但還是抬步跟上,剛行至酒樓門前,被她遺忘在腦后的宋安然不知何時突然出現,還親昵的挽住了她的手臂,淺笑盈盈,“三妹妹當真讓我好找呢,你可是覺得餓了了,姐姐帶你去用膳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