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證物證俱在,容不得她抵賴,案子并不難審,結案也用不了多久。
蘇姨娘多半都逃不過一死。
一旦定罪,自然要層層上報。
顏夕晨如今是二皇子側妃,有個做妾的娘,她在皇家里已經低人一等。若是蘇姨娘再被定罪,事情傳揚出去……
顏夕晨必定被人看輕。
就連夜凌云對她的那點寵愛,怕是也要保不住了,她怎麼可能不心急?
也是因為這個,顏夕晨或許會幫蘇姨娘周旋。
可他不許。
看著顏夕晨,顏肅年的眼里,帶著一抹警告。
“這件案子,交由京兆府主審,祁大人要依律嚴審。不必顧忌左相府,更不必顧忌旁人。若是有人想要仗權壓人,以求徇私寬容,那就是跟左相府為敵,跟我顏肅年為敵。到時候,別怪我不念舊情。”
聽了顏肅年的話,顏夕晨也不敢再開口。
她怕自己被拖下水。
另一邊,祁憑欄松了一口氣。
證據顏夕月都已經準備好了,這案子并不難審。難的是蘇姨娘身份特殊,牽扯了顏肅年、顏夕晨和夜凌云。若是有人做保,難免要周旋一陣子。而有顏肅年這話,公事公辦,他的壓力也小些。
“相爺不必擔心,本府一定公事公辦,嚴查不怠。”
說著,祁憑欄揮了揮手。
京兆府的人即刻上前,將蘇姨娘給抓起來帶走了,連帶著男人和怡心,也被帶走了。
婉月閣一下子空了不少。
顏肅年掙扎著從地上起來,頭還暈著,他身子有些不穩。
他強撐著,不讓自己倒下去,“王爺、二殿下,我們還有些家事要處理,就不留二位了,請二位自便。
夕晨、夕月,你們跟我來書房。”
沒管夜天極、夜凌云會不會不滿,顏肅年轉身離開。
他腳步緩慢,死氣沉沉的,他背也佝僂著,仿佛一下子老了好幾歲。
這樣子,顏夕月瞧見了。
她知道,今日這事她沒提前跟顏肅年通氣,又直接叫了京兆府的人,算是斷了蘇姨娘的 后路,把事情做絕了。
顏肅年一時承受不住,心里怨她,這全都是必然的。
可她并不后悔。
蘇姨娘有罪,顏肅年的縱容何嘗無過?顏肅年一時難過,又哪抵得上古氏一條命?
從顏夕晨刨了古氏的墳,她知道古氏真正死因那一刻開始,就注定了會有這一日。區別,無非是早還是晚而已。
她沒什麼可后悔的,重來一百次,她還會這麼決絕。
書房。
顏肅年帶著顏夕月、顏夕晨過來。
讓顏夕晨關了房門,顏肅年才緩緩的坐在臨窗的椅子上。他開了窗子,外面冷風徐徐,自顧自的吹著,無關風月,不懂人心。
“夕晨,你娘做的事,你知道多少?”
“爹,我什麼都不知道。”
袖口里,顏夕晨緊緊的攥著帕子,她抬頭對上顏肅年的眸子,否認的干脆。
“爹,我雖然近來做事荒唐,可是爹教我的,我都還記得。做人做事要有底線,不能傷人性命,人命關天的大事,我不會亂來。至于娘和那男人,還有夕亭,這我更不知情。爹,我知道我不算個好女兒,近來給你惹了不少亂子,可我真沒那麼大的膽子,在這種事情上蒙騙你。”
“是嗎?”
“爹,你不信我?”
顏夕晨臉上淚水斑駁,她拿著帕子擦拭,身子一顫一顫的。
顏肅年瞧著她,依稀能從她的身上,看到蘇姨娘的影子。
曾幾何時,蘇姨娘也是這般凄楚柔弱,遇事就哭一哭,仿佛那眼淚能抹平一切。
他見不得蘇姨娘的眼淚,也就錯過了許多真相。
現在,顏夕晨也哭。
顏肅年嗤笑。
“我信不信你,又有什麼重要的?人這一張嘴,能騙過天下人,卻未必能騙過自己的心。問心無愧,心上無憂,心中有愧,日日皆愁。路是自己走的,日子是過給自己的,跟旁人沒有關系。”
“爹……”
“怡心說,圍場的時候,你給夕月下了毒?那時候,你就想要她的命?”
顏夕晨撲通一下就跪了下來。
她矢口否認。
“爹,我沒有,我雖然和顏夕月不合,我討厭她,可那到底不過是自家姐妹的小打小鬧,我還不至于要了她的命。尤其是那時候,顏夕月的臉沒好,她都丑成那樣了,我根本沒有把她當成是我的威脅,我也不屑于對她動手。”
顏肅年聽著,漫不經心的詢問。
“是嗎?那在圍場,夕月和嘉安郡主賽馬的時候,怎麼會驚馬?”
第276章 缺失的幸福,是你欠自己的
“我……”
顏肅年一句話,打的顏夕晨措手不及,她怔愣愣的看著顏肅年,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將她的模樣看在眼里,顏肅年沉沉的搖頭。
“說一個謊,要靠一百個謊言去圓,你看,這才幾個問題,你就已經說不圓了?你連別人都騙不了,又怎麼騙得過自己?午夜夢回,你就不覺得愧疚?不覺得恐懼?你就不怕被報復嗎?因果輪回,報應不爽,這是天道。顏夕晨,你好自為之,別讓你娘的今日,成你的來日。”
“爹,我……我……”
“否認的話,說來沒有意義,騙人的話,更大可不必。”
瞧著顏夕晨吞吞吐吐的,顏肅年也知道她說不出來什麼,索性直接將她打斷了。
那些話,他也懶得再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