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我要是你,別說十個響頭,就是把腦袋磕炸了,那也得去磕啊。畢竟,頂著這麼個又腫又丑的肉球子,也太倒胃口了。”
又腫又丑的肉球子……
這話,扎痛了顏夕晨的心窩子,她看著顧晚,恨不能殺人。
可惜,顧晚不但一點都不在乎,她還順勢再添了一把火,“不過,你現在應該也沒什麼胃口吃東西了吧?當然,就算有胃口,你怕是也找不到嘴吧?”
“……”
“哈哈哈,丑死了,不能再看了,我怕笑多了肚子痛。”
顧晚大笑著往外走。
臨到營帳門口的時候,顧晚頓住腳步,回頭看了顏肅年一眼。一個當朝左相,手握實權,作為一個只有名頭的郡主,顧晚自然沒有教訓他的資格。
不過,顧晚自來張狂慣了,想說的話,她就敢說。
對著顏肅年,也不例外。
“左相大人,你也勸勸顏夕晨吧,不就是磕頭服軟嘛?她一個庶出的女兒,哪來的那麼多矜貴傲氣?顏夕月還是嫡出的小姐呢,身上帶著傷,皇上安排人來給她診治,如此榮寵,也沒見她驕縱啊。身邊連個丫鬟都沒有,她凡事都自己做,怎麼庶出的小姐就這麼能擺譜,恨不能天王老子都任她驅使了?說出去也不怕讓別人笑話。”
“……”
“當然,這笑話再好笑,這會兒也比不過顏夕晨的臉好笑。”
顧晚說完了,心里痛快了,她就離開了。
接連被顏夕月和顧晚打擊,顏夕晨受不住,她臉上又難受,看向顏肅年,她氣呼呼的還沒來得及告狀呢,就兩眼一黑暈了過去。
顏夕晨倒在地上,就壓在滿地狼藉之上,胳膊、腰、腿,又添了一層新傷。
一時間,營帳里一片兵荒馬亂。
外面。
顏夕月和顧晚聽著動靜,不禁對視一眼,兩個人笑得蔫壞。
……
顏夕晨一點都不想向顏夕月低頭,她更不想卑躬屈膝,讓顏夕月得意。
接下來兩日,顏夕晨央求顏肅年,來來回回的想了不少辦法,所有秋獵隨行的太醫,幾乎都給她診治了一遍。
不過,所有人給出的診治結果,都是一樣的——
這毒甚是詭異,沒有辦法。
眼見著臉上的狀況越來越糟,顏夕晨整個人都幾乎要瘋了,包括顏肅年,也不勝其煩。
相比起來,顏夕月的日子就舒坦多了。
顏夕晨頂著個破臉,出不了營帳,夜凌云又被送回京城了,兩個麻煩都暫時消停了,顏夕月整個人都閑了下來。沒事給自己施施針,排排毒,治治臉,她還借著皇上派太醫來給她看傷的機會,零零碎碎的要了些藥材,把清毒的方子湊了個七七八八。
施針加用藥,顏夕月的臉,肉眼可見的在恢復。
她胳膊上的傷,也日漸好轉。
……
轉眼就到了回京的日子。
這日一早,天就下起了連綿的小雨,入秋之后,山中寒涼,蒼云圍場四面環山,帶了雨水的寒氣,更添了幾分凄冷。
顏夕月坐在馬車上,依偎著軟枕,蓋著一張薄毯,順著窗子往外瞧。
看著浩浩蕩蕩的長隊,倒是有些期待。
回京,一定很熱鬧。
顏夕月正尋思著,就見幽瀾快步到她的馬車邊上。他懷里抱著一個盒子,像是裝藥材的,隱隱可以聞到一股淺淺的藥材的味道。
幽瀾將盒子,遞到馬車窗邊,“顏小姐,這是我家王爺讓屬下給小姐的。”
“裕親王?”
近兩日,顏夕月都沒有見到夜天極,聽說他送東西,顏夕月有些詫異。
幽瀾點頭解釋,“是,之前我家王爺與左相爺閑聊時,得知顏小姐手臂傷口未愈,他那正好有些藥材,對傷口恢復很有好處,今兒啟程回京,收拾東西正好找到了,就讓屬下趕緊送過來。小姐一定要收好,仔細著用。”
聽著幽瀾的話,顏夕月總覺得,他話里有話。
有很多內容,是不對的。
夜天極也許會跟顏肅年聊天。但顏肅年絕不會主動提到她,夜天極也許會給她送藥,但不該是這麼明著來……
奇怪!
奇怪到讓顏夕月不安!
顏夕月不禁探頭,往窗外瞧了瞧。
夜天極的馬車,在隊伍前面,顏夕月看的時候,夜天極正在馬車邊上等著,還未上車。他穿著一身白色的錦袍,撐著一把油紙傘,細密的雨絲落下來,絲毫不沾身,更襯得他如世外人,不染凡塵。
“顏小姐……”
顏夕月收回目光,她接過盒子,下意識的收緊,“替我多謝王爺。”
“顏小姐的話,屬下一定會帶到。”
幽瀾說完,就離開了。
顏夕月把馬車的簾子放下來,她快速打開盒子,那盒子里,倒是有一些藥材,也的確只止血化瘀的藥。但跟夜天極給他的玉露膏比起來,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顏夕月心中疑惑,她伸手在盒子里翻了翻。
盒子底下,放著一把匕首。
匕首不大,卻是用上等玄鐵打造的,極為鋒利。刀鞘上,嵌著一顆紅珊瑚珠子,下面,雕刻著蟒紋,還有一個小篆的「極」字。
握著匕首,顏夕月心里的不安,一下子更濃了。
她總覺得有什麼事要發生。
隊伍很快就出發了。
山道難行,再加上有雨,隊伍人員又多,整體走的并不快。到了晌午,隊伍才出了蒼云圍場,到了海云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