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雪影淡淡道:“沒事,只是希望白將軍能夠記住君臣之禮,不要僭越。”
她言語之間皆是疏離,白洛霆心如刀絞。
他為了她什麼事情都愿意做,若不是為了她,也不會瞎了一只眼睛,可是她呢?還在跟她保持距離。
這個女人怎麼能這般冷酷無情?
不過眼下還不是沖動的時候,只要回到臨安,由趙涵下旨賜婚,趙雪影就算再不情愿,也得嫁給他。
他們以后的日子還長著呢。
白洛霆說道:“雪兒,邊塞的事情已經告于段落,明日一早,我們便啟程回臨安,你收拾一下。”
“好。”
趙雪影說著接過鈴音遞過來的稻草放在馬槽中,那馬匹張開厚重的嘴唇,一點點地咀嚼著。
她發現白洛霆依舊站著,說道:“白將軍還有什麼事情嗎?”
“無事,那我先去忙。”
“嗯。”
第二日,梁軍開拔回臨安。
伯顏和尉遲風站在高處,看著梁軍離去。
尉遲風不滿道:“他娘的,這場仗真是窩囊,明明打了勝仗,卻讓他們就這麼輕而易舉地離開了。”
伯顏看著遠去的隊伍,眼風沉沉,不說話。
尉遲風繼續說道:“我真是沒想到,可汗居然會把王妃送回梁國,而且還那麼絕情,弄得我都不認識可汗了。”
他頓了一下,說道:“對了,可汗呢?從昨日晚間便沒有看到可汗了。”
伯顏這才說道:“可汗這段時間心情不好,你不要去打擾可汗。”
尉遲風說道:“這個我比你知道。”
他雖然跟完顏烈一起長大,但是自小便敬畏完顏烈,他再腦子遲鈍,也知道不要在別人心情不好的時候觸人家霉頭。
隊伍行進了五日,終于到了梁國都城臨安。
正值晌午,趙雪影掀開簾子,遠遠地看到臨安高大的城樓,心里面無味雜陳。
當時離開臨安時,她郁郁寡歡,一片迷茫,覺得此去大金便絕無生路,離開臨安便是永別。
誰能想到她竟然回來了,完好無損地回來了,不僅如此,還帶回了自己心愛的男人。
不知道,父王母妃現在在干什麼,一想到不一會兒便能見到他們,趙雪影心里面高興極了。
白洛霆看著趙雪影復雜的神情,打馬過來,說道:“雪兒,陛下和皇后正在宮中等著你,等著給你接風洗塵呢。”
趙雪影點了點頭。
還未到,城門便大開,城門里面聚集了很多百姓,他們皆翹首盼望著趙雪影回來。
趙雪影所坐的馬車剛進入城門,那些匯聚的百姓便高聲喊道:“參見公主殿下,恭喜公主殿下回來!”
趙雪影掀開簾子,看到的便是街道兩邊跪滿了的黑壓壓的百姓。
比起金人,梁國人跪拜的時候太多,動不動就跪。
趙雪影掀開簾子,讓他們起來,可是百姓們皆欣喜若狂地看著趙雪影,根本不起身。
到了皇宮跟前,遠遠地看到有很多大臣等候在宮門口。
為首的大臣正是封文廣,她的外祖父。
趙雪影眼淚不禁滴落下來。
封文廣最是疼愛趙雪影,當年為了阻止趙雪影和親大金,跪在金鑾殿前求梁皇趙昀,硬是在冰涼的青石板路上跪了一天,最后暈倒在冰冷的石板路上,可是趙昀是鐵了心,絲毫不松口。
段慕看到趙雪影哭,趁人不注意,從懷里拿出手帕遞給趙雪影。
趙雪影先是愣了一下,快速接過手帕,擦著眼淚。
她又看向群臣,那群人里面有很多熟悉的面孔,還有賈似道,就是這群人苦心積慮把她送到大金和親。
如今,又滿臉期盼和欣喜地歡迎趙雪影回來,這前后的態度差別也太大了吧。
這些人作惡多端,真不知道父王為什麼要留著這些人。
眼看著馬車到了近前,封文廣率先跪在地上,行禮道:“歡迎公主回宮。”
其他的臣子也跟著跪了下來,說著同樣的話。
趙雪影看到封文廣跪下,慌忙說道:“停車,停車。”
她打開車門,白洛霆向她伸出手來,與此同時,段慕也向她伸出手。
趙雪影愣了一下,最終誰的手也沒有扶,自顧自從馬車上下來。
她想握完顏烈的手的,可是若是被白洛霆發現完顏烈的偽裝怎麼辦,會對他很不利,還是不要讓他太吸引眼球吧。
趙雪影哭著跑到封文廣身邊,把他攙扶起來,撇著嘴哭道:“祖父……”
說著已經泣不成聲,撲在封文廣的懷里。
封文廣六十多歲,見多識廣,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可是眼下仍舊難以控制情緒,落下淚來。
他上下打量著趙雪影,哭著點了點頭,說道:“我們家雪兒真是越來越漂亮了。”
趙雪影哭道:“雪兒很好,倒是祖父,您的白頭發多了很多。”
說到這里,封文廣甚是傷感,忍不住說道:“本以為今生今世,你我爺孫再沒有機會相見,沒想到竟然在我有生之年看到你回臨安,我真是太高興了。”
這些話聽得趙雪影難受極了,又不禁痛哭起來。
就在這時,賈似道說道:“封大人,公主一路顛簸,也累了,陛下和皇后還在宮里等著。”
封文廣反應過來,擦著眼淚,說道:“是,老夫真是糊涂了,雪兒,走,祖父帶你去看你的父皇母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