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顏烈現在已經完全無心國事了,日日在雪居宮中盤桓,大小事務都由他信任的大臣操辦。
他除了在趙雪影面前神情溫和,略有笑意,其他時候愈發冷漠,變得少言寡語,整個人都瘦了一圈。
所以當伯顏來到雪居宮看到完顏烈的時候都嚇了一跳,這還是威風凜凜的可汗嗎?才幾日不見便憔悴成這個樣子。
伯顏向坐在主位上的完顏烈行禮道:“參見可汗。”
完顏烈淡淡地說道:“你找本汗何事?不是說軍營里面的事情都由你決定嗎?”
可汗愛王妃,果真愛得深入骨髓,以前最看重的國事也都拋之腦后了。
果然像完顏烈這樣剛強淡漠的男人,不容易動—情,但是若是真動了真情便是不顧一切,如那飛蛾撲火一般,義無反顧。
伯顏畢恭畢敬說道:“這些時日我軍連連獲勝,就要將梁軍一舉殲滅的時候,他們祈求談判,并說有救治王妃的方法。”
完顏烈神情本身是冷漠的,此時聽到“有救治王妃的方法”,深邃的虎眸變得炯炯有神。
伯顏繼續說道:“但是他們提出了條件,就是讓您親自跟他們的主帥見面詳談。”
完顏烈想都沒有想便說道:“好。”
伯顏臉上布滿擔憂,說道:“可汗,這其中可能有詐。”
完顏烈說道:“只要能救雪兒,我愿意付出任何代價。你去外面等著,我去看看雪兒,然后跟你一起去邊塞。”
事不宜遲,越早動身,救治雪兒的可能越大,雪兒也能少受一點苦楚。
他這樣想著,向內室走去。
伯顏向前跟了一步,他嘴唇動了動,最終沒有說出話來。
雖然他也迫切地想見一見趙雪影,可是他以什麼理由去見呢?
完顏烈來到內室,趙雪影依舊沉沉地睡著。
她臉色蒼白,眉頭緊鎖,睡得并不踏實,本來就嬌弱的身體,現在變得更加弱不禁風,好像一朵枯萎的花朵,沒有一絲生氣。
完顏烈凝視了趙雪影片刻,低頭湊過去在她臉頰上輕輕地落了一吻。
趙雪影因為身體難受,睡得并不踏實,被他這麼一吻,緩緩地睜開眼睛,看著完顏烈,嬌—聲說道:“夫君。”
完顏烈眼中皆是寵溺,溢滿了溫柔,說道:“要不要喝點水?”
趙雪影輕輕地搖了搖頭,說道:“夫君,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要跟我說?”
他此去南部,快馬加鞭一來一回也要三天左右,他不在的這三天她該怎麼辦?
她疼痛難耐的時候,以及晚上的時候,都是他抱著她的。
雖然下這個決定有些難,但是完顏烈還是說道:“雪兒,為夫要去一趟南部邊塞,至少要走三日。”
趙雪影眼中皆是不舍,說道:“我跟你一起去。”
完顏烈眼中出現一閃而過的欣喜,可是隨之又像燈火一樣黯淡了,只聽他說道:“你的身體怎麼受得了顛簸之苦?乖乖的等我回來,嗯?”
“不要。”
趙雪影脆生生地拒絕了,向他伸出手臂。
完顏烈將她摟在懷里,溫柔地撫—摸著她的發絲。
“夫君,我時日無多,一時一刻都不要跟你分開。”
“可是……”
“沒有可是。”趙雪影打斷道,“夫君,你就不能依了雪兒嗎?”
完顏烈神情嚴肅,思量片刻,下定了決心,說道:“好,無論如何,我們都要在一起。”
“嗯。”
雪居宮立刻忙碌起來,侍女和內侍們為趙雪影準備出行要帶的東西,馬車中鋪了好幾層軟毯,軟軟和和的,即使顛簸也不怕。
一切收拾停當之后,完顏烈打橫抱著趙雪影走出雪居宮。
闊別數日,伯顏再看到趙雪影,愣在那里。
她依舊傾國傾城,美得不可方物,可是臉色卻蒼白了許多,虛弱的可憐。
他喉頭干澀,很不是滋味,款款向趙雪影行禮道:“參,參見王妃。”
趙雪影扯出一抹笑容,說道:“軍師。”
她的聲音依舊那般溫婉動聽,好似清泉淌過松林。
完顏烈抱著趙雪影坐上了馬車。
馬車里很是寬闊,布置得跟軟塌一樣,四處都鋪著軟毯,很是舒適。
完顏烈靠坐在馬車里,然后把趙雪影摟在懷里,讓她趴在自己堅實的胸膛上。
趙雪影說道:“夫君,你把簾子掀開一點,我想看看外面。”
她在宮里被憋了很長時間,太久沒看過外面了,完顏烈心中很不是滋味,伸出長臂把簾子拉開,別上。
趙雪影癡癡地看著外面的景色。
馬車行進了沒一會兒,完顏烈便問道:“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趙雪影搖了搖頭,說道:“呼吸著新鮮的空氣,感覺渾身都舒暢了。”
完顏烈在她發頂落了一吻,說道:“累了就睡會兒,一直盯著外面,眼睛疼。”
“嗯。”
趙雪影說著閉上了眼睛。
她現在很依賴完顏烈,一時一刻都離不開的那種。
馬車行進了兩日有余,終于到了南部邊塞。
一到軍營,完顏烈把趙雪影安置好,便去跟對方主帥談判。
談判的營帳就設在離雙方陣營有段距離的中心地帶。
完顏烈按照約定時間趕到的時候,梁國主帥還沒有到,看來對方是故意拿架子。
果不其然,梁國主帥硬是遲了半個時辰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