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間又有多少家庭,能共患難卻不能共享樂。
趙雪影說道:“諸位不用推辭,這些錢是我跟可汗的一點心意,希望對你們有所寬慰。”
有老人還想要推辭,趙雪影說道:“老人家,您們不用再推辭了,這是我替令郎向您們盡孝,您們也不想讓令郎擔心你們吧。我和可汗這樣做,一是為了你們,同時也是為了那些無辜枉死的匠人,讓他們可以安息。”
眾人聞言,皆痛哭流涕,紛紛跪在地上對趙雪影千恩萬謝。
趙雪影慌忙把他們攙扶起來,寬慰了幾句,說道:“在座的各位,有幾句話,我想說一說,可能不太中聽,但是我絕無惡意。這些錢的用途是贍養老人,為了防止被家人揮霍或移去做別的用途,我會把這些錢放在錢莊,每家老人每個月最多可以到錢莊取五十兩銀子。一萬兩銀票,可以供諸位用十六七年。”
五十兩銀子,對于像他們這樣的普通家庭來說,全家人一年到頭勞作,都不可能有這樣的收益。
趙雪影接著說道:“這些錢財只有家中老人可以支配,若是有不善待老人、逼迫老人的行為,便罰沒這些財產,且必有嚴懲。”
老人聞言皆感動落淚,王妃心細如發,替他們考慮得如此周全,將他們今后的生活安排得妥妥帖帖。
那些年輕的親屬聞言有所收斂。
趙雪影把這些銀票遞給了樓林,說道:“樓侍衛你拿著銀票找可靠的錢莊存好,即刻去辦。”
“是!”
樓林拿著銀票出去了,差點撞在門外的完顏烈的身上,嚇壞了,正想行禮,被完顏烈阻止了。
趙雪影向眾人說道:“老人家留下,其他的親屬先到外面等待片刻,稍后,我親自帶你們去停尸房。”
那些年輕的親屬走了之后,趙雪影對老翁老媼說道:“各位老伯大娘,我把您們單獨留下來,是想告訴您們,您們可以隨意支配這些錢財,我剛才說您們每個月最多取五十兩,是說給他們聽的,但是如果您們遇到了難事,想多取也可以,只需要給錢莊說一下就可以了。這個咱們自己知道就行,您們應該明白我的良苦用心。”
眾老者怎會不明白,紛紛向趙雪影道謝。
趙雪影又說了幾句體己的話,然后帶著一行人向外走去。
她率先走出正堂,卻發現門外一行人皆畢恭畢敬地立著,心中疑惑。
就在這時,站在門邊完顏烈說道:“雪兒。”
趙雪影看到完顏烈,愣住了,他不是應該在忙公務嗎?
眾人慌忙畢恭畢敬地向完顏烈曲臂行禮:“參見可汗。”
完顏烈淡淡道:“起身吧。”
這個野蠻人除了對她以外,待旁人都是冷冰冰的。
完顏烈問道:“你帶著人去哪兒?”
“我正要帶他們去停尸房。”
完顏烈擰眉,從凌晨到現在,她不知道哭了幾通,這小身板兒,也不害怕哭壞身子。
他怕她去了又感傷落淚,說道:“你還有旁的事情,令狐南你去帶路。”
“是!”令狐南說道,“各位請跟我來。”
趙雪影有些不情愿,說道:“可是……”
那些親屬紛紛向她和完顏烈行禮告退,趙雪影只好作罷。
待人走了之后,完顏烈上前摟住她如柳枝般婀娜的腰肢,低頭看著她說道:“你跟去干什麼,去了又得哭一通,哭壞了身子怎麼辦,就不能讓我省點心。”
趙雪影看著他們的背影,秀眉輕蹙說道:“可是我想為他們多做一些事情。”
完顏烈將她箍得更緊了。
“你已經為他們做得夠多了,每一個環節都想到了,心思縝密,布置周全。”
趙雪影抬眼看著他,問道:“這麼說,我剛才處理得還可以?”
完顏烈抬起大手揉了揉她的發頂,寵溺地說道:“處理得很好。我的雪兒長大了。”
他頓了一下,說道:“不過……”
趙雪影緊張兮兮地看著他,問道:“不過什麼?”
完顏烈一手摟著她,另外一只手捏了捏她白嫩的小臉兒,說道:“不過還有待改進,我要跟你好好說道說道。”
趙雪影神情落寞地“哦”了一聲。
完顏烈說道:“走吧。”
說著摟著她向前走去。
趙雪影邊走邊抬頭看他,問道:“去哪兒?”
“到了就知道了。”
完顏烈帶著趙雪影來到一座氣派的二層小樓跟前,樓前面種著幾棵高大的木蘭樹,初春的天氣,褐色的枝丫上已經長出紅色帶著淺綠的花苞。
春天到了,木蘭花要開了。
趙雪影看著周遭,呼吸著清新的空氣,問道:“這是什麼地方?”
完顏烈說道:“這是我在南部處理公務的地方,要不要進去看看?”
他眼睛里面眸光流轉,里面的意味不明。
趙雪影點了點頭,說道:“好。”
完顏烈走上臺階,將大門打開,然后讓開身子,讓趙雪影進去。
一樓除了桌案椅子,便是書架,還有擺放著的劍戟鉤叉等冷冰冰的武器,果然是用來辦公的地方,到處都是死氣沉沉的。
對了,完顏烈到底要跟她說什麼啊,神神秘秘的。
想到這里,她轉身想一問究竟,卻猛地撞在完顏烈堅實的胸膛之上,她的唇—瓣掃過他的衣—襟。
他何時離自己這般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