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看娘娘這般模樣,金桂又著實不忍心,只得道了一聲“是”,“奴婢扶您去后殿歇息吧。”
金桂服侍了娘娘這麼多年,還是第一次看到娘娘這般失態,忍不住道:“要不奴婢著人去御前問問皇上何時過來?”
岳望舒搖了搖頭,“我只想一個人待一會兒。”
跟他說了又能怎樣,他不會懂的。
這個時代,沒人會把一只貓當成家人的。
好在,晏錚最近很忙,今晚并沒有過來,岳望舒便叫人落了鑰,忍不住想起這些年大橘在她身邊朝夕相伴的光景——
記得它剛來的時候,她為了做實驗,救了大橘一條貓命。
那時候,大橘只有小小一團,比巴掌大不了多少,卻能逮住一條比它還大的錦鯉。
再然后,她去了玫瑰嶺,把大橘也帶了去,在玫瑰嶺日子,大橘活得像只野貓,每年春天,都要出去幽會小母貓……
回了宮之后,大橘陪著她,從貴嬪、純妃、純貴妃,再到皇后。
漸漸的,它老了,不再活潑愛動。
再到現在,一動也不動了。
岳望舒也不曉得自己是什麼入睡的,醒來之后,眼皮都腫了。明明早就有心里準備了,可這一天到來的時候,還是這般失態。
一大早,大宮女夏安來報:“娘娘,大橘……身子都硬了。”
岳望舒合了合眼眸,“著人送去玫瑰嶺,把它葬在玫瑰林樹下吧。”——那是它最喜歡的地方。
“我死了,也想埋在那兒。”岳望舒喃喃。
身邊幾個宮女瞬間面色如土,女史金桂連忙道:“娘娘怎麼說這等胡話?您還年輕呢!”
就算退一萬說,百年之后,娘娘作為皇后,那可是要入帝陵的!哪能葬在那種地方?!
岳望舒苦笑了笑:“我就隨口一說。”——其實人死魂去,葬在哪兒又有什麼區別?什麼葬在玫瑰林,大橘根本不需要,是她自己給自己找一點安慰罷了。還不如捐給獸醫拿去解剖來得有意義。只是這個世界,沒有獸醫有這樣的需要罷了。
她上輩子臨死前就簽訂了捐贈協議,連安葬費都免了。
皇帝晏錚是午后才來到沅芷宮,看到岳望舒眼圈紅紅的,這一問,才曉得原來只是死了只貓。
不由笑道:“朕叫貓舍再給你挑更好的!”
岳望舒冷冷掃了一眼這個狗男人,“不用了,我這輩子都不想再養貓了。”我的貓才死,你就說這種話?!
晏錚被這眼神給冰到了,不禁腹誹:不就是一只貓麼,至于麼……
“二十年了,也不曉得我哪天會死。”岳望舒嘴上喃喃,又開始說忌諱話了。
晏錚臉色一變:“望舒可還要陪朕白頭到老呢。”
岳望舒倒是有點想念現代世界了,如果能回去,誰稀罕當這個皇后?
岳望舒疲憊地嘆了口氣,“六郎,我突然覺得很累。”
大橘走了,她覺得自己愈發孤零零了。
晏錚眉目柔和了許多,忙將她攬入懷中,“還有朕呢,朕會一直陪著你。”
罷了,雖然比不得大橘,但好歹是個能靠一靠的胸膛,聊勝于無吧。
第207章 大封諸子
自從大橘走了,岳望舒這個皇后當得愈發消極怠工,東宮修繕,也懶得多做理會,只派了李約去監工,嬪妃請安,也是略說幾句話,便打發大家散了。
幸好后宮事物簡單、是非少,女史便能打理妥當。
春暖乍寒,貴太妃病了一場,岳望舒只是略作探視,見并無大礙,便指派了湘貴妃侍疾。
只是人老體弱,斷斷續續到夏日才好利索。
值此之際,鎮守邊關多年的沐國公沐懷德也因病致仕回京,皇帝晏錚指派了太醫前去診治,當真是君臣和諧。
如此,算是達成了政治交易。
晏老六對邊關重新做了布防和安排之后,便正式下旨加封皇四子晏成棣為太子,三皇子晏成槿為慎德郡王。并在隨后不久,將尚書之女陸氏賜婚給慎德郡王為正妃,又選沐國公嫡出小女兒沐氏為太子妃。
雖然東宮還沒有完全修好,太子成棣也還沒有行儲君冊封禮,但一切總算是塵埃落定了。
對此湘貴妃感慨良多:“幾位皇子都是有福氣的,不像臣妾的林兒,福薄命淺,早早就便去了。”要不然,也能封個郡王了。
湘貴妃早在潛邸,就給晏老六生下長子,可惜大約因為近親結婚,那孩子先天不足,襁褓中便夭折了。
見湘貴妃這般落寞模樣,剛剛失了大橘的岳望舒也不免跟著紅了眼圈。
湘貴妃連忙道:“都是臣妾不好,又老調重彈了,還惹得皇后娘娘傷心了。”最近皇后娘娘也不知怎的,特別容易傷春悲秋。
岳望舒便笑道:“趕明叫娍媖回宮住幾天,好好陪陪你。”
公主金貴,自然不似尋常人家媳婦回娘家那麼艱難。自然也得有她這個皇后發話才成。
岳望舒素來寵溺這位安國公主,因此這樣的好事也是常有。沐家自無二話,甚至巴不得安國公主更得宮中寵愛些呢。
娍媖不是自己一個人入宮的,她將次子和女兒也一并帶了來,至于長子因已經入讀,且都七歲了,自然不便進后宮小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