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一片寂靜中,那張德貴竟去而復返,而且不曾叫人先通稟,便慌慌張張沖了進來,生生把舞姬都給撞倒了兩位。
貴太妃臉色不悅,正要申斥,那張德貴卻噗通一聲跪下:“貴太妃娘娘、貴妃娘娘,大事不好了!壽安郡王落水了!”
一語出,滿堂驚異。
岳望舒驚異之余,甚至忍不住想笑,“壽安郡王性命……無虞吧?”小命丟了沒?!
張德貴苦著臉道:“也是不巧,隨行的人都不會水,九王只得趕緊叫了侍衛來救人,不成想,終究是晚了!壽安郡王……已經歿了!”
岳望舒驚喜之情都快要抑制不住了,今晚這是老天爺顯靈了嗎?!家暴人渣溺死了?!這是什麼喜聞樂見的劇情!
對了,值錢兄弟該不會是故意耽誤救援吧?
姚蔓芝顯然也想到了這點兒,不由小臉都發白了,“我家大王沒事吧?!”
張德貴忙道:“九王無礙,只是十分自責。其實這事兒怎麼能怪九王?著實是壽安郡王喝多了,竟撒起酒瘋來,九王實在是攔不住。”
攔不住?才怪!就算值錢郡王一個人攔不住,不還有宮人隨從嗎?
這事兒,有點不對勁。
岳望舒按下疑惑,忙對升級成未亡人蕭氏寬慰道:“王妃節哀!”
這話是提醒蕭氏,你趕緊哀一下啊!傻愣愣作甚?
蕭氏著實是驚呆了,以至于半晌竟沒回過神來了,此刻受到貴妃娘娘的“好心提醒”,忙掩面道:“怎麼會這樣的?妾身實在不敢相信!”
此時此刻,蕭氏的確是不敢相信的,郡王竟然真的死了!!她,熬出頭了!!
一瞬間,想到這些年的苦楚,蕭氏鼻子一酸,倒是真真落下淚來。
此情此景,在場眾人紛紛上前安慰蕭氏,這場原本十分喜慶的歌舞宴飲……嗯,更喜慶了呢!
只是喜都藏在了心里!
岳望舒如何看不出,蕭氏這是喜極而泣啊!
看破不說破,成年人理當如此禮貌。
沅芷宮。
回到寢宮后,岳望舒才終于露出欣慰的笑容,“今兒當真是黃道吉日啊。”又看向李約,“今晚皇上會過來嗎?”
岳望舒其實心里已經有數了。
雖然不排除意外落水的可能性,可是……若是謀殺,那麼也就只有皇帝能夠在皇宮里做到天衣無縫了。
隱誅——這兩個字浮現在她心中。
自古以來,總有些人不方便明著宰掉,那便只好以“意外”終結性命。先是以虎狼之藥掏空身子,然后灌醉,最后一波推進湖里溺死,看似簡單,實則堪稱完美!
這值錢郡王,只怕多半是幫兇。想想之前,他給壽安郡王送瘦馬、送虎狼之藥,想不懷疑他都難!
琢磨著前前后后,幕后真兇晏老六悄無聲息來到她身邊,“望舒還沒睡?”
岳望舒被嚇了一跳,大晚上的,跟個隱形人似的,說出現就出現了!
“今晚出了這麼大的事兒,我哪里還睡得著?”岳望舒一把抓住晏老六寬大的袖子,“六郎,壽安郡王到底是怎麼死的?”
晏錚笑瞇瞇道:“不是早叫張德貴去通報你了麼!”
岳望舒撇撇嘴,“那些都是些場面話!誰會當真?”
晏錚帶著笑容,眼底卻泄露出冷意:“朕的話便是圣旨,誰敢不當真?!”
岳望舒:皇帝一旦不講理,那是真的不講理!
“為何值錢郡王也牽扯進來了?”岳望舒小聲道,他之前給壽安郡王送過那種東西,如今壽安郡王又是在他護送之下出了意外,只怕……會有些閑言碎語。
晏錚淡淡說:“若不把他牽扯起來,老八醉酒溺死宮中,那前朝后宮豈不是要對朕閑言碎語了?”
岳望舒黑線了:你這死道友不死貧道的行為,還真是無恥啊!
晏錚深深吸了一口氣,“放心吧,他替朕了結了老八,朕也不白用他。”
岳望舒微微錯愕:“是他親自動的手?!”
晏錚輕輕哂笑:“倒是看不出,他一直膽小怯懦,不成想,竟有幾分心狠果決。”
岳望舒私以為,殺個人渣,真的不需要多強大的心理素質,換了是她,也能手起刀落。
“這不是你那弟弟太禽獸了麼,估摸著在九王眼里,這不叫殺人,只是宰了個畜生而已。”岳望舒淡淡說。
晏錚輕輕嗯了一聲,“如此也可見,他心中全無兄弟之義。”
岳望舒無語凝噎,都說了是禽獸,誰會把禽獸當兄弟?!那除非他也是同一物種!
晏錚旋即又笑了:“不過這樣也好。”——老九也有了把柄落在朕手里,在加上落下這等嫌疑,以后也只能安安分分。
岳望舒暗嘆,晏老六這是一石二鳥啊,一除了老八,二捏住了老九的小辮子。
帝王腹黑,莫過如此啊!
“好了,咱們安置吧。”
就在沅芷宮奏響和諧之聲的時候,晏執鈐和姚蔓芝也回到了他們的愨安郡王府。
屏退左右,關緊房門,姚蔓芝立刻揪著晏執鈐的衣領,壓低聲音盤問:“到底是怎麼回事?是皇上叫人殺了你哥?”
晏執鈐也微有醉意:“什麼我哥?那就一畜生!”
“你管他是人還是畜生,你老老實實回答我,是誰下的手?”姚蔓芝手都有些發抖了,該不會真的是老錢親自動的手吧?
晏執鈐卻沖自己媳婦笑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