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一旁的定王妃馬氏露出意外之色:“中宮無主,怎的不是貴妃打理后宮?”
岳望舒笑著道:“四皇子還小,我身子也還沒恢復好,再者,湘妃打理宮務一直盡心盡責,若換了是我,反倒是不能這般周全妥帖了。”
湘妃暗暗松了一口氣,貴太妃亦是露出幾分贊許之色。
平王妃忙飲了一口酒,含笑道:“貴妃娘娘心寬仁厚,也難怪皇上后宮這般和諧無間。”
嗯,卻是蠻和諧的。
自古以來,后宮爭斗往往層出不窮。晏老六倒是好福氣!
岳望舒便道:“一則是因為如今的后宮都是先皇后一手教導出來的,二則也是因為皇上不好女色,后宮嬪妃少,自然是非就少。”
這話把皇帝皇后都給夸了一通,此等發言也算得上八面玲瓏了。
先皇后的賢德,世人交口稱贊,是怎麼夸都不會有人反駁的,至于皇帝……就更沒人敢說他壞話了。
在場的幾位王妃紛紛點頭應和。
平王妃亦是連忙道:“是啊,貴妃娘娘亦是賢寧皇后當年親自褒揚的賢良淑德之人!”
“我自是愧不敢當的。”——別夸了,誰不曉得老娘專寵啊!賢良淑德個屁啊!
“貴妃娘娘太謙虛了!”
岳望舒:笑笑不說話。
說實在的,這些宴飲也著實怪累人的,還要維持著微笑,臉都要笑僵了。尤其是她這個貴妃,實在是眾人矚目的焦點,想悶頭吃飽飯都不成。
看似其樂融融,岳望舒實則恨不得翹了宴飲。
雖然不能翹班,但她還是找了個醒酒的由頭去外頭透了透氣。
今日是十六,月亮很圓很亮。升平殿中歌舞之聲不絕于耳,宮燈照亮了身前那三丈見方的蓮池,蓮池中倒影的明月,岳望舒依偎在漢白玉欄桿上,緩緩呼出了一口氣。
正在此時,有人悄然走到了她身側。
岳望舒拿著池水中倒影的臉龐,不由笑道:“你怎麼也出來了?”
“老王妃實在她熱情,見我不飲酒,便追問我是不是有了!”愨安王妃姚蔓芝一臉郁悶,“我大姨媽沒來,怕是真的有了。”
岳望舒不禁泛起幾分同情,便拉起她的手,給了仔細把了脈,“嗯,脈象雖然不明顯,但八九不離十了……話說,你這體質有點虛啊。回頭我幫你好好調理一下。”
姚蔓芝可憐兮兮看著眼前儀容華貴的貴妃娘娘:“我不會一尸兩命吧?!”
岳望舒嗔了她一眼:“別自己嚇自己,只是有點虛,沒什麼大毛病。這個時代,就是結婚生娃早,你好好養胎,我保你母子平安。”
姚蔓芝這才松了一口氣,“那我的小命就交給你了。”
岳望舒拍了拍姚蔓芝的肩膀:“好了,趕緊回殿中吧。”——一個貴妃、一個王妃,都不宜離席太久。
然而二人才剛轉身,便看到御前太監張德貴快步跑了來,跪奏道:“貴妃娘娘金安!”
岳望舒抬了抬手:“起來吧,可是皇上有什麼吩咐?”
張德貴起身后仍舊保持著謙恭的姿態:“回貴妃娘娘,皇上讓奴婢轉告壽安王妃,壽安郡王喝醉了,皇上已留在了前頭文德殿偏殿歇下了,讓壽安王妃不必等,宴席結束后自行回府便是。”
岳望舒點了點:“知道了,本宮待會兒自會轉告。”
姚蔓芝見狀忍不住問:“那我家……大、大王沒有喝醉吧?”大王這個稱呼,姚蔓芝實在不習慣。
張德貴看了看這位有些大舌頭的王妃娘娘,心道莫不是喝多了,但還是忙道:“九王酒量甚好,不曾喝醉,不過皇上讓九王送壽安郡王去文德殿了。
稍后宴飲結束,自會與王妃一并回府,王妃請放心。”
姚蔓芝忙道:“我省得了,多謝公公。”
“若貴妃娘娘和王妃沒有別的吩咐,奴婢這就回去復命了。”
岳望舒頷首道:“記得提醒皇上少喝些。”
“是!”
張德貴行了一禮,便一溜煙退下了。
岳望舒回到殿中,將壽安郡王醉酒留于前朝夜宿一事轉告了蕭氏王妃,蕭氏卻是一副逃過一劫的樣子,然后連忙稱贊道:“皇上仁厚!是大王與臣妾的福氣。”
想到壽安郡王那動輒毆打妻妾的行徑,便不難猜出這廝喝了酒之后,只怕會更不是玩意兒。那蕭氏的反應就完全可以理解了。
得了這個消息,蕭氏倒是能安心喝酒吃菜、欣賞歌舞了。
岳望舒不禁暗道,晏老六倒是干了一回好事。
但轉念一想,就算今晚幫了蕭氏,但日后呢?
唉,家暴男不死,蕭氏何以解脫?
岳望舒忍不住又飲了一盅秋露白,身后侍立的都太監李約連忙提醒:“娘娘少喝些。”
“唉!”岳望舒只有一聲嘆息。
第145章 隱誅
貴妃娘娘和壽安王妃說了話,便神色郁郁,在場嬪妃與幾位王妃如何猜不出是何緣故。自家的腌臜事兒,自家是最清楚不過的了。蕭氏如此可憐,同為皇家命婦,眾人豈會不同情?
兩位老親王叔叔私底下也不是沒勸過,但壽安郡王表面上應下,私底下卻依然我行我素。甚至也有宗親彈劾過壽安郡王,但皇上也頂多就是申斥幾句、罰個俸祿而已。
一時間,場面竟有些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