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上是松松梳了個寶髻,點綴著奢貴的紅寶石牡丹掩鬢,這一身的行頭,怕是尋常中等人家十年的開銷了。
富貴迷人眼啊。
晏錚將一枚小巧的熱烘烘的鎏金梅花袖爐塞到她手中。
岳望舒忍不住發笑:“臣妾不冷,皇上用吧。”便又把那袖爐推了回去。
晏錚不由嘴角翹起,順勢一把握住的她手,望舒的手卻是溫熱的,握在手里,只叫人覺得心都是暖的。
雪,依舊撲簌簌下著。
雖是寒冬,卻并不覺得凜冽。
只因今日有雪無風,天地一片白茫茫,只叫人覺得分外干凈。
廊下寬敞,早有人抬了桌椅出來,又燒上了一壺酒,并點心、小菜一一奉上。
這才叫賞雪。
酒是窖藏二十年的花雕酒,加姜和枸杞煮沸,暖胃又暖身。
琥珀色的酒、羊脂玉的盅,熱熱的飲著,眼前是繚繞的霧氣和無邊的雪幕……
“花雕酒雖然入口柔和,后勁兒可不小,不要喝太多。”晏錚可還沒忘了望舒的酒量不佳。
岳望舒放下羊脂玉酒盅,雙手籠在披風寬大溫暖的袖中,望著廊外的雪,忽的想起了一件事,“聽說貴太妃好了沒幾日,又開始咳嗽,要不我去一趟?”——大招擱在那兒,一直都沒派上用場。
晏錚淡淡說:“貴太妃的只是小恙,交給太醫便是了。有些事情,還是盡量不要讓外人知曉。”
岳望舒:那可是你親姨媽!怎麼就成了外人了?
不過話又說回來,似乎貴太妃與圣母娘娘,并非一母所出,只不過姊妹親厚,所以皇帝也一直厚待貴太妃。只是最近,似乎關系冷淡了許多。
“快過年了,這還是我第一次在宮里過年。”岳望舒唏噓道。
晏錚望著雪幕,緩緩道:“這也是朕第一次有望舒陪著一起過年,余生,若能一直如此,朕便心滿意足了。”
岳望舒心道:不陪著你,還能陪著誰?又不能離!
暮色昏昏,晏錚柔聲道:“叫人傳膳吧,用了晚膳,早些歇息。”
岳望舒忽的臉色異樣,早點歇息?丫的該不會還想……
事實證明,是她想多了。
男人的精力終究是有限的。
雖然皇帝如今的身子骨蠻健壯,但也禁不起一而再、再而三啊。
所以,入了夜,兩人也只是穿著中衣、歪在榻上,一起翻看京中時興的話本小說罷了。
哪怕穿著中衣,岳望舒依然能夠隱約看出胸肌的輪廓,心思便漸漸不再話本上了,“皇上現在每天都會練武嗎?”
“是啊。”晏錚的目光也從話本上收了回來,低眉看著懷里分外嬌軟憊懶的望舒,“朕幾乎每日都去教場,不過最近接連下雪,便改在了晏清殿偏殿。”
“教場那邊寬敞,便騎馬使紅纓槍,或是練一練弓箭,偏殿騰挪不開,便只能練刀劍了。”晏錚徐徐道。
長槍弓箭,需要場地,刀劍嘛都算是短兵器,晏清殿的哪怕是偏殿也并不狹窄,足夠施展了。
“誒?是不是還有陪練啊?”岳望舒饒有興致地問。
晏錚笑道:“自然少不了需得有人過招,若是自己一個人擺弄,怎麼練也只是假把式。”
岳望舒一愣:這話怎麼像是在內涵我???
她之前在玫瑰嶺,可不就是一個人瞎幾把練劍、練花鎖麼……
“刀劍無眼啊……”岳望舒幽幽道,就不怕捅個血窟窿?
晏錚把這話當成了關心,“放心,都是沒開刃的刀劍。”
岳望舒幽幽道:“沒開刃啊……”原來都沒動真格,這是不是也算是假把式?
呵呵。
第111章 望舒開店
第一一二章、望舒開店
富貴奢靡地過了年,便是天佑九年了,也是岳望舒來到大晏朝的第四個年頭。
元宵佳節剛過,大紅的燈籠尚未撤下,春雪也尚未消融。
岳望舒已經穿上了月白細褶貼里與暗花緞里貂褂子,頭戴雪貂錦帽,系上金腰帶,對鏡一筆筆畫眉。
先前扮做太監也就罷了,唇紅齒白亦不稀奇。
可扮做男子,光靠這身男子衣裝,便著實有些不足。
此身天生一雙細細的柳葉眉,穿上這樣一身衣裳,怎麼看怎麼像是女扮男裝——好吧,本來就是。
為此,岳望舒只好再眉毛上做些手筆,把細柳眉畫成粗劍眉。
許是一直抄寫醫術、練習書法的緣故,她的手倒是很穩,又因齊氏她們幾個先前給營造司留下來不少化妝品的創意指導,所以如今也有了更方便描眉的眉筆。
比起先前的眉粉、眉膏,當真是強了不知凡幾。
只有眉筆,才能把眉毛一根根畫出來,打到以假亂真的效果。
很快,一雙劍眉畫就,平添三分英氣。
“嗯——”岳望舒對著玻璃鏡瞅了一會兒,不由喃喃,“有點不對稱,再改改……”
畫眉可真不是件簡單的事情。
晏清殿,偏殿。
刀劍交擊之聲響徹,一位著紅盔的的御前衛士持著雁翎刀奮力抵抗著,這衛士身高八尺有孕,魁梧之身卻是連連后退,幾欲退至墻角,額頭已有汗水淌下,神情分外緊繃。
“碰”的一聲銳響,七尺青鋒橫掃,那紅盔將軍連忙用雁翎刀格擋,然而卻只是一味格擋。
“碰!碰!碰!”
紅盔將軍招招格擋,防御得密不透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