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望舒兀自先摘了帽子,扣在一旁的帽架上,然后才上前行禮,本來是要行萬福禮的,但穿著這身衣服,總覺得不太對勁,復又改成了拱手作揖,“皇上來了多久了?”
晏錚語氣涼涔涔的:“也就才一個時辰。”
岳望舒:“額……”差不多就是她出宮后沒多久。
其實自打岳望舒回來,晏錚的氣已經消了三分,其實比起生氣,晏錚心里更多是不安和惶恐。但見她不過一個多時辰就回來了,晏錚也實在找不出置氣的理由。
畢竟事先說好了,許她隨意出宮,只要事先報備一聲便是,只要不夜宿宮外即可。
望舒沒有違約。
“你倒是著急,才拿到腰牌,就迫不及待出宮了!”晏錚還是有些不大高興。
岳望舒撓了撓頭:“也就是出去透透氣,倒是忘了,眼下國喪,京城也沒什麼好玩的。”——如果能去玫瑰嶺玩就好了。
晏錚陡然被激起了怒意:“朕的京城還不夠你玩的?!”
岳望舒:這家伙怎麼跟吃了槍藥似的?
岳望舒眨了眨眼,“皇上,今天朝堂上出什麼事兒嗎?有人惹您生氣了?”
晏錚又是生氣又覺得好笑,除了你,還有誰敢惹朕生氣?但忽的又瞧見望舒頭上的汗水,便哼了一聲,“便去更衣洗漱吧!這副樣子,成什麼體統?”
岳望舒不禁腹誹:這都太監官服還不是你給我的?我還沒嫌棄料子不好、不夠透氣清爽呢!
“那嬪妾先去更衣了。”岳望舒被幾個宮女簇擁著便去內室換衣服了。
主子這一走,小興子和小樂子便要直面皇帝陛下的威壓,登時更是冷汗涔涔。
“盒子里是什麼東西?”晏錚看到其中一個太監懷里還抱著個挺大的木盒子,不由蹙眉問。
太監小樂子磕了個頭,連忙雙手將盒子高高捧起,“是主子吃茶的時候,瞧見糖葫蘆和糖人極好,所以叫奴婢去買的。”
說著,小樂子又連忙補充了一句:“是專門給皇上,還有大公主的。”
岳望舒分明說是給大公主的,這個小樂子倒是會說話,順嘴就把大公主變成了捎帶的。
晏錚雖不稀罕市井之物,但一聽是專門給自己的,頓時心里的三分火氣也煙消云散了。
見狀,張寄松了一口氣,連忙將那盒子接了過來,親自打開呈到了自家皇爺面前,盒子里東西倒是不少,有一只吹得滾圓的……也不知是貓還是狗,還有十幾支糖葫蘆。
小樂子不禁暗自慶幸,幸好多買了幾根糖葫蘆。
正在此時,岳望舒一襲錦緞襖裙,步履盈盈走了出來,便見自己采買的禮物竟已被呈到了皇帝面前,便道:“那個大胖貓是給娍媖的,再給她兩串糖葫蘆便是。”
話說,這糖葫蘆怎麼買了這麼多?
岳望舒原打算給娍媖一串,自己吃一串便是了。
眼下這一大盒,怕是有個十根八根的,天氣這麼熱,吃不完容易化,化了可就沒法吃了。
“皇上,這個酸酸甜甜,很開胃的,您要不要嘗嘗?”岳望舒拿出一串,便要遞給皇帝陛下。
晏錚其實并不喜歡這種酸溜溜的東西,但望舒如此一番好意,他猶豫了一下,便道:“朕只吃一顆,剩下都給你。”——說著,便一口咬走了最上頭那顆最大的山楂。
岳望舒愣了一下,這話好像哪里有點不太對……
她兀自也咬了一口,頓時口中酸甜交加,立刻顧不得想哪里不對勁了,“嗯,這糖葫蘆做得不錯,外皮酥脆,一點都不粘牙!”——山楂也都是去了核,不用擔心一口咬下去,牙齒嘎嘣碎。
皇帝晏錚好不容易才咽了下去,連忙端起茶來飲了兩口,又忍不住笑道:“怎麼跟個孩子似的,愛吃這樣酸倒牙的東西?”
岳望舒心里很不服氣,憑啥糖葫蘆只能小孩子愛吃啊?!
一口氣干掉一根糖葫蘆后,岳望舒也不免牙酸,只得喝著茶水慢慢緩解。
正在此時,御前的都太監張德貴快步進來,磕頭稟報:“皇爺,頤康宮都太監前來傳話,說是貴太妃來問皇上與貴嬪是否得空去用個便飯?”
貴太妃請客?岳望舒疑惑地看向皇帝。
晏錚卻是沉默了片刻,“也好。”——有些事情還是盡快處理了。
得嘞,才剛回宮,又得麻溜去貴太妃宮里赴宴,啊不,國喪期間,沒有宴席,只有便飯。
跟著皇帝抵達之后,卻赫然發現,貴太妃不只是請了她和皇帝,還請了湘妃!
一通行禮問安過后,湘妃主動來拉她的手,“妹妹來了。”
岳望舒瞬間感覺到這貴太妃貌似不是簡單地請人吃個便飯,便笑著客氣地說著廢話:“原來娘娘也在,怎麼沒帶大公主?”
湘妃笑容忽的有些不自然,“帶著妹妹你送的糖葫蘆去榮妃妹妹宮里,說是要跟三公主一起吃。”
貴太妃立刻笑著贊許:“娍媖是個懂得孝悌的好孩子,不愧是皇帝的長女。”
岳望舒忍不住吐槽:這夸得有點刻意了。
湘妃也覺得很不好意思,便忙問:“妹妹是哪來的糖葫蘆?”
岳望舒:宮外街邊兒買的。
皇帝晏錚卻是撒謊臉都不紅:“自然是她小廚房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