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芳婕妤的拿喬,便不禁覺得好笑。
人家的貴嬪之位是大行皇后臨終前加封的,這東六宮之首的沅芷宮更是皇上賜的!懷個孩子,便以為自己了不得了?
生育了二皇子的陳才人對這位皇上的心思還是看得很清的。
“純貴嬪娘娘還是當年模樣,不像我,已經老了。”陳才人一臉謙和地道。
岳望舒:……說實在的,還真有點不習慣這樣的陳才人!
倒不是說陳才人虛偽,前幾年,陳才人面對高位嬪妃,確實是這般恭恭敬敬。只是她的位份轉變太快了,又因封了姝媛之后就去了玫瑰嶺皇莊,再回來,便已是貴嬪。
而陳才人還是才人。
不是陳才人轉變態度太快,而是岳望舒還沒適應眼下的身份。
其實陳才人哪里就老了,不過二十七八歲的年紀呢!
岳望舒便笑著說:“我記得陳才人與皇上年紀仿佛,還年輕著呢。”
這話叫陳才人不敢反駁了,她再繼續說自己老,那豈不是也再說皇上老了?
湘妃亦淡淡道:“純妹妹好記性,陳才人與本宮也是同歲呢。”
陳才人訕訕陪笑。
岳望舒一時尷尬,她也只是嘴巴一禿嚕,怎麼搞得好像她和湘妃聯手為難陳才人似的?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女人何苦為難女人?
岳望舒忙笑著說:“皇上正當盛年,嬪妃們自然還都年輕。”
說了句廢話做了結之后,岳望舒又忙笑著對陳才人道:“今日的點心做的極好,才人再不嘗嘗,只怕就要被大公主給吃光了。”
陳才人如今的位子與大公主娍媖只隔著個茶幾,茶幾上除了二人的茶水,還有兩只粉彩花鳥高足盤,盤中是精致點心。
大公主娍媖的胃口可不比當年了,不敢說吃嘛嘛香,起碼不怎麼挑食了,此時此刻,點心吃入肚大半。
湘妃忍不住嗔笑。
陳才人亦笑著說:“能叫大公主這般喜歡的,肯定是極好的點心。”說著,便也拿了一塊糕點送進嘴里,復又稱贊不迭,“純貴嬪娘娘上得廳堂下得廚房,這八珍糕果然美味!”
岳望舒渾身都不得勁了。
何況我也沒下廚房啊!我只動嘴,不動手滴!
說實在的,陳才人確系熱絡之人,有她在,氣氛都格外熱鬧了幾分。在場的眾人,蘭貴嬪嫻靜少言,湘妃榮妃也不是妙語連珠之輩,大公主娍媖今兒更是只顧著吃了。
約莫是國喪期間吃不得肉的緣故,便只好多吃些甜點了,這孩子吃飽喝足后,便要見“橘將軍”,岳望舒只好叫人將大橘抱來給她把玩。
虧得陳才人話多又嘴甜,場面方才維持得極好。
茶過三巡,娍媖給大橘梳毛都梳了一大坨,太監李約方才進來稟報說,芳婕妤來了。
岳望舒:??
雖然搞不懂芳婕妤是個什麼腦回路,但她也總不能把一個孕婦晾在外頭,只得道:“請她進來吧。”
榮妃有些不悅:“早不來晚不來,快晌午了才來!”不就是料定純貴嬪不會留她飯,才過來稍微露個臉充充數麼!
誰不明白芳婕妤的小心眼和小算盤呢?
一時無人接話,但聽到腳步聲,陳才人已經忙起身站到一旁,除此之外眾人依舊坐定,吃茶的吃茶、用點心的用點心、擼貓的……還是在擼貓。
咱們的擼貓公主甚至都不抬頭瞅一眼。
本朝公主身份貴重,貴嬪以上方才能受其禮。
不過世婦之位,按理說,也當起身,平禮相待。但大公主又不是小孩子,也早已聽懂,明白這芳婕妤對純貴嬪忖了不敬之心,便懶得敬她了。
至于陳才人,哪怕心里有些瞧不上,但礙于位份,著實拿喬不得。
且看那芳婕妤,步履極緩,一手扶著腰身,一手被宮女仔細地攙扶著,眼睛飛快掃視這花廳中的眾人,目光在純貴嬪端坐之處驚了一下,復又在大公主身上頓了一下,這才走進了花廳中。
“姐姐們都來了呀,是妹妹來遲了。”說著芳婕妤福了福身子,算是請了安。
且說這芳婕妤,有孕之后亦是絕艷之姿,按理說著實個賞心悅目的美人,只是這性子總叫人喜歡不起來。
岳望舒無疑為難一個孕婦,便道:“芳婕妤請坐吧。”
芳婕妤倒是不客氣,幾步上前,便坐在了陳才人原本的位子上。陳才人也不敢有二話,還得朝芳婕妤行禮,然后便去對面的椅子上坐下。
岳望舒腹誹:明明還有空位,卻非得坐陳才人那張椅子……
另有宮女少不得奉了一盞與蘭貴嬪一般的花生酪給芳婕妤,芳婕妤徐徐飲了一口,這才赧笑道:“嬪妾近來貪睡,一不小心睡到快晌午了才醒,叫幾位姐姐見笑了。”
一時間眾人都不曉得該說她什麼好。
而且誰你姐姐啊!岳望舒內心吐槽不止,我和榮妃都比你年輕好伐?雖然心里明白,位份低的是得叫位高的為姐姐,但前提得關系好吧?你丫的是不是有點太自來熟了?!
岳望舒還能咋滴,只得道:“孕中貪睡也是難免的。”——你干脆別來了唄。
芳婕妤瀲滟一笑,自是美艷絕倫,他信手捻了一枚山楂糕送進嘴里,卻是頃刻被酸倒了牙,一張漂亮的臉蛋都抽抽了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