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一個比一個賢惠,朕倒是成了惡人了!
“她回不來了!”晏錚冷冷道,她心里只有那個死人!哪里還肯回宮?
皇后聽得心底一涼,“可是純姝媛的病情有什麼不妥?”
晏錚心里更煩了,直接冷冷道:“皇后不必再多言!”
見皇上龍顏不悅,皇后也只得暫熄了這份念想,心道,這純姝媛怕是無福了。
皇后只得嘆了口氣,“皇上既不愿多言,臣妾不問便是了。”——心中卻不由生出幾分黯然,從前無論前朝還是后宮,皇上都不會對她有所隱瞞,如今……皇上是愈發不愿與她訴說心事了。
于是,她轉而道:“貴太妃最近身子不適,皇上得空也常去瞧瞧。”
晏錚揉了揉眉心,“姨母是愈發啰嗦了。”
皇后笑了笑:“她老人家也只是關心皇上的子嗣。”——貴太妃自是也沒少在她耳畔叮嚀,只是……非她這個皇后不賢惠,而是皇上的性子愈發冷淡了。雖然表面上,皇上寬厚仁德,可蘭貴嬪和芳婕妤都數月都不曾面圣,更遑論侍寢了。
皇后低聲道:“皇上,蘭貴嬪心意已經有所轉圜,皇上也別太冷著她了。”
聽了這話,晏錚忍不住露出幾分譏誚:“朕還以為她想出家做姑子呢!”
孟后忍不住皺了皺眉,皇上這話也忒刻薄了些——同時忍不住想,皇上以前可沒有這般尖酸。
“蘭貴嬪只是想通了而已,身為女子,總歸還是盼望能有個一兒半女。”皇后想到蘭貴嬪昔年的喪女之痛,不免有些感同身受,便柔聲勸慰道:“皇上若得空,不妨去葳蕤殿坐坐。”
晏錚沒有應允也沒有拒絕,只道:“朕知道了。”
說著,晏錚忽的問道:“皇后心中是否也盼望能有一兒半女?”
皇后露出疑惑的神色:“臣妾膝下已經有了楨兒了。”
晏錚默了片刻,道:“朕說的是親生骨肉。”——成楨的確太平庸了些,穎慧如皇后,也無法將他教導成才。
此話一出,皇后臉上的微笑轉瞬無蹤,她聲音幽微低沉,幾乎不可聞:“臣妾……早已不抱此念。”
皇后合上眼眸,眼角有痛苦的淚滴滑下,“臣妾失子,皆因罪孽深重,如今只盼孩兒早入輪回,投一個積善之家。”
想到當年之事,晏錚卻道:“你當年小產,只是因為年輕思慮過重,又受了驚嚇的緣故。更何況,就算當年的事情就算罪孽,那也是朕的罪孽,與你何干?”
皇后搖了搖頭,只兀自落淚不止。
晏錚揉了揉作痛的眉心,他就知道,一提當年,孟氏便是這副樣子。奪嫡之事,容不得半分心慈手軟,總不能由著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因孟氏穎慧過人,所以當年許多事情,都叫她參與謀劃,也聽取了許多她的諫言。
彼時的孟氏,的確當得起一聲“女中諸葛”。
可惜后來……
晏錚自是不信什麼因果報應,可孟氏失子之后便深信不疑。
“你不是總勸沈氏不要沉湎過去嗎?”晏錚只得耐著性子加以寬慰,“慧心,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吧。”
皇后孟氏,單名一個穎,小字慧心。
孟后喃喃道:“不一樣的,蘭貴嬪的手是干凈的,而我……”她抬起自己的雙手,每每總覺得手心粘膩,像是不知沾染了多少血污。
“我永遠也忘不了,楚王妃身懷六甲,懸梁殉死。”孟后的雙手隱隱顫抖,楚王附逆謀反身死,先帝雖下旨赦免其妻妾兒女,但王妃竟還是想不開,一道白綾赴死。
“不要再說了!”晏錚忍不住有些生氣,敏懷太子、周王、楚王,誰也沒干凈到哪兒去,何況奪嫡之事,豈有不牽累家眷的?幸而當年楚王只是附逆,他也已經極力為其求情了,是楚王妃自己想不開,又怪得了誰?
孟后咬了咬自己蒼白的嘴唇,她撫摸著自己冰涼臉上的冰冷淚珠,不由苦笑,“臣妾早就不配有親骨肉了,但蘭貴嬪本性純良、芳婕妤秉性亦不壞,又都是適合孕育的年紀。皇上不妨考慮一下。”
晏錚心中不由更加煩躁,“你既然不愿,朕也不勉強。今日天色不早了,皇后早點歇息吧。”
說罷,皇帝晏錚直接揚長而去。
皇后看在眼里,也并未加以勸阻。
寒夜幽幽,玉芙宮正殿中,榮妃看著已經熟睡的三公主娍嫆,不禁一顆心都軟化了。
然而這個時候,底下卻有人稟報說:“有人瞧見……皇上漏夜離開了鳳儀宮。”
榮妃不禁愕然:“什麼?”
今夜可是十五,從前皇上不管多忙,都不會忘了與皇后的十五之夜。
“這是怎麼回事?”以皇后娘娘溫和柔婉的性子,當不至于惹皇上不開心。
榮妃按下焦慮,轉念想,“許是前朝有什麼急事吧。”
又忍不住想,也不曉得皇后娘娘有沒有跟皇上提純姝媛的事兒……
這時候,香榻上的三公主“咿呀”了一聲,榮妃立刻顧不得其他,連忙上去輕輕拍著,口中哼著兒歌,三公主這才酣然睡去。
第74章 疫病起(6/10)
一轉眼已經是天佑八年的初夏時節。
岳望舒正巡視著自己的藥圃,看著蔥蘢的人參,心中是滿滿的成就感。
穿越過來三年了,單手一捧的大橘如今已經能占滿偌大一只臉盆,岳望舒用酒精給雙手消了毒,便開始團制丸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