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用來種人參的土地也早已預備好了,后院的菜地,今年特意沒有種菜,岳望舒還叫人提前仔細翻了好幾遍土,還施了足足的農家肥,并扎上了棚子。
人參嬌貴,可曬不得毒日頭。
統共也就三分地,岳望舒便親自換上農家短打,花了半天時間,將發了個芽的種子一一播下,又用花灑細細澆了一遍透水,最后覆上一層秸稈預防春寒,方才安心。
見她走出棚子,小菊撐著遮陽傘近前,“這些活兒交給奴婢們便是了,主子何必親自下地受這份辛勞?”
岳望舒回頭掃了一眼那勻勻整整的三分人參藥圃,想到日后這里長出一片蔥蘢人參的樣子,便不由笑了:“我倒是不覺得累。”
她現在身子骨是越來越好了,十斤的石鎖都覺得過于輕巧,甚至還打算換稍微重一些的。
回到屋里,換上光鮮體面的綾羅襖裙,都太監李約便忍不住道:“主子,人參既已種下,不如寫封信,跟皇上回稟一聲。”
岳望舒淡淡睨了李約一眼,這家伙,已經不知多少次催她寫信了!可是,她是在沒什麼好跟皇帝說的。
不過想到自己的大招技能已經冷卻,皇帝卻還沒來復診,作為一個奶媽,她的確該提醒一下病號了。
“也好,幫我磨墨吧。”
時隔整整一季,晏錚才終于收到了來自玫瑰嶺皇莊的信件,唯獨這次是信,以前都是李約的秘奏。
晏錚忍不住嗤笑,“原來還記得宮里有朕這個皇帝呢!”
一旁伺候的總管太監張寄陪著笑臉,卻不敢接話茬。
晏錚撕開新封,掃了一眼宣紙上字跡,不由輕哼:“跟以前一樣,沒什麼長進!”這說得是岳望舒的字,還是軟趴趴、沒筋骨的樣子。
信中的內容不多,說了人參已經種下,天日已暖,問他何時來莊子。
簡短得只有半頁。
晏錚撂下了那張輕薄的宣紙,沒良心的女人,吃朕的、喝朕的、住朕的、用朕的,連人參種子都朕去歲秋天命人深入長白山林深處采摘而得!她倒是好,只顧著吃喝玩樂,好幾個月才想起朕!
哼,八成還是李約提醒的!
張寄偷偷瞄了一眼,不由笑道:“如今天氣暖煦,正是踏青好時候呢。”而玫瑰嶺,可不正是踏青的好地方麼!
說著,張寄又壓低聲音道:“皇上的龍體要緊。”——在治幾次,皇爺便能徹底康復了。沒什麼比這個更要緊了。
晏錚緩緩吐出一口氣,去年冬天那次治療之后,整個冬天都沒覺得太冷,在加上他略加習武、疏遠女色,如今覺得精氣神都好了許多。雖說這樣無益于子嗣綿延,不過比起子嗣,他當然更在意自己的身子康健。
只要除了舊疾、身子康泰,何愁不能子嗣昌隆?
只可惜,那個女人是玩野了,不惜連自己母親也誆騙,可見她有多不愿回來。
晏錚遺憾地嘆了口氣,事已至此,朕是不是也該放棄?
但心里,終究有些不甘。
“去告訴湘妃一聲,五日后,朕要帶娍媖微服出宮踏青。”晏錚道,望舒似乎很喜歡娍媖,此番帶去,她大約會高興吧。
玫瑰嶺皇莊。
自種人參之后,岳望舒每天都會去巡視那三分苗圃,順手除一下雜草,有時候,她還會叫人把桌椅搬過來,在此抄寫、研讀醫術。主要是想讓這些人參種苗多沐浴一下她生命光環。
在岳望舒孜孜不倦的光環照耀之下,人參們紛紛破土而出,從秸稈中伸出了碧綠的葉子。
皇帝晏錚帶著長女娍媖公主來到玫瑰嶺皇莊,他特意沒叫人通傳,就是想看看某個女人最近在做什麼。
結果就看到,岳某人穿著一身棉布短打,正蹲在后院田里鋤草呢!
晏錚沉默了,看看這棚子,便猜到這里就是種人參的地方了,可他完美想到,望舒居然親自下地!
“主子,皇上來了!”候在一旁的宮女小芙蓉忙不迭沖進藥圃稟報。
岳望舒:????
抬頭赫然是一身錦衣華服的皇帝陛下,以及……一個穿著紅羅裙、梳著朝云近香鬢可可愛愛的小姑娘。
岳望舒不由眼前一亮,“大公主也來了?!”
能夠出宮,這對于自小長在內宮的公主殿下而言,無疑是極其新鮮的事兒,她笑著歪頭,一臉好奇:“姝媛在做什麼?”
岳望舒拍了拍手上的泥土,快步走出了棚子,“給人參除草呢!”
“人參?”娍媖瞪圓了眼睛,“人參還能種在田里?”
“當然能了,長得還很茁壯呢!”岳望舒一臉驕傲地道,老娘的生命光環就是強大!
這時候,岳望舒忽然發現皇帝杵著一張臉,似乎不大高興的樣子,岳望舒想起自己還沒行禮呢,便連忙屈膝一禮:“給皇上請安!實在是有失遠迎,還請皇上恕罪。”
晏錚沒好氣地哼了一聲,“朕還以為你眼睛不好使,沒瞧見朕呢!”
岳望舒:這家伙,越來越陰陽怪氣了。
岳望舒卻只得陪著笑臉,“皇上和大公主請到亭中吃杯茶,容我去換身衣裳,我這副樣子見駕,實在是太失禮了。”
她這一身荊釵布裙,不曉得還以為是農家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