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樣子是連花粉都忌諱。
小軒窗前,是一架花梨木的書案,書案上有一盆金枝玉葉——黃金為枝、碧玉做葉、珊瑚為果,雖然不夠逼真,但真的是壕有錢啊!
金玉盆景旁是剔紅龍紋筆架,架上有大大小小十幾根湖筆,配青白玉的筆山、筆洗,并澄泥硯與徽墨,上好的熟宣紙上壓著一方鶴鹿同春白玉鎮紙——這一桌子東西,都是錢啊!
都太監李約三十許,長得倒是儀表堂堂,“才人可是要寫字?奴婢伺候您磨墨。”
反正閑著也是無聊,就寫點什麼吧。
見書案上還放了本佛經,就直接翻照抄——這佛經明顯不是印刷的,而是親手抄錄的,墨跡還很新,而且字跡優雅纖巧,是時下正流行的“臺閣體”行楷書。
不過岳望舒的字寫得就怎麼樣了——準確說是原主岳琬琬的字稀松平常。
岳望舒本不會寫毛筆字,她只是繼承了原主的技藝。
自穿越過來,這還是她第一次動筆寫字呢,她覺得,自己有必要多練練,免得荒廢了白嫖來技藝。
好在肌肉感覺還在,沒寫幾個字,就發揮出了原主應有的水準,不過想要在此基礎上有所突破,可就不容易了。
岳望舒抄了三頁佛經,便撂下了毛筆,她覺得自己這水準,實在白瞎了這麼好的宣紙。
“小主怎麼不寫了?”一旁磨墨的太監李約忍不住問。
岳望舒擺了擺手,“我的字寫得不好。”
李約笑容和氣:“多練練,自然就能寫好了。”
岳望舒好奇地翻了翻那本佛經,“這是誰抄寫?字寫得很漂亮嘛。”——說不準說不準是哪個翰林、閣老親筆呢。
李約道:“這是皇上親筆。”
岳望舒不禁有些意外:“皇上還會抄佛經?”——病秧子皇帝信佛?!
李約嘆了口氣,低聲道:“皇上龍體時常不適,便會抄寫佛經,說是這樣能靜心安神。”
這時候兩個宮女端著精致的點心和茶水進來,岳望舒瞬間來了精神,忙去羅漢榻上,開吃開喝,瞬間把病秧子皇帝拋諸腦后。
碧紗櫥中呆著著實有點無聊,岳望舒吃喝了一通之后,便歪在羅漢榻上打了個盹,醒來后,又叫李約去給她找了本話本小說,隨意翻看打發時間。
就這樣,夕陽西斜。
岳望舒原以為,可以就此回去歇息了。
不成想,皇帝晏錚卻對她說:“你今晚留下。”
岳望舒:??!!
啊,介個——
岳望舒急忙擺手:“皇上,您的龍體……現在可不適合劇烈運動。”
晏錚方才的話,雖是有意試探,但著實沒想到岳氏竟還是拒絕了。
她不愿意侍寢——晏錚腦中忍不住想,為什麼,朕如今已經開誠布公了,為什麼岳氏不愿意?
晏錚定定看著眼前這個已經頭頂冒汗的小女子,他瞇了瞇眼,進一步試探道:“你的意思是,等朕身體好些,就可以了?”
岳望舒:不!我不是這個意思!你別瞎說!
但心里話,總不能直接突突出來,她笑容僵硬、連忙擺著手:“那個、那個……”
那個了半天,也沒給個準話。
晏錚眼眸深沉,語氣涼涼問:“你不愿意侍寢?”
岳望舒捏著自己的衣襟,“嬪妾……只是對皇上還不熟悉。”——熟悉了我也不想睡你!
晏錚聽了這話,只覺得好笑,這算什麼理由?多少夫妻成婚之前,甚至都不曾見過,不照樣行夫妻之禮?
“這件事……能不能緩緩再說?”岳望舒也看出來皇帝似乎并沒有很生氣,所以才斗膽如此提議。
岳望舒又忙補充道:“嬪妾自問當不起高位,所以貴妃什麼的,真的不必了。”
晏錚皺眉,為了不侍寢,所以拒絕了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貴妃寶座?這個岳氏,腦子里到底在想什麼?
“你不想當貴妃?那你想要什麼?”晏錚搞不懂,岳氏總得圖點什麼吧?
想要什麼,我想要天高任鳥飛,你能答應才怪!岳望舒心中默默吐槽,嘴上卻道:“嬪妾只想過安穩閑散的日子,位份不用太高,能到世婦,就心滿意足了。”——混個肩輿坐坐,就夠了。
晏錚聽了這等“胸無大志”的話,心里卻陡然不安穩了,“你的用處,可不止換這點獎賞。”
岳望舒弱弱道:“嬪妾的大招……額,就是那個用了會暈倒的那種奇技,還不曉得多久才能恢復,萬一一年只能用一次……”那她的價值可就大大降低了。
晏錚淡淡道:“即使如此,你也當得起貴妃的榮寵。”——在加上朝夕相處,時日久了,還是大有希望治好朕的病。何況,真要兌現貴妃之位,也得等朕差不多病愈才成。
許諾,是要一步步兌現。
岳望舒低下頭,小聲道:“可嬪妾,不想生育。”——準確說是根本不想睡皇帝!
“什麼?!”晏錚忍不住愕然,他還從未見過不想生育的女子!!
岳望舒道:“這個……比較危險,所以不想生。”——這倒是實話,古代啊!沒有剖腹產,生娃太危險了!哪怕在現代的她,也因為種種緣故,一直單身,后來因為宮頸癌切除了子宮,更是徹底沒戲。
“你不喜歡孩子?”晏錚眉頭緊鎖,實在很難理解岳氏的想法。
天外之人,想法都如此奇特嗎?
岳望舒汗了一把:“倒是不討厭小孩子,就是不想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