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對立而站,不過幾米的距離在這一瞬間卻像是被隔出的一道銀河,將四周界限清晰劃破,一分為二。
明明已經是三月了,淮市的空氣還是冷的,就像冬季在無聲蔓延,冰封住在這片土地上的每個人。
宴知書就這麼看著他,眼神清冷,沒什麼過多的表情。
可偏偏就是她這副樣子,落在祁澈眼里泛起驚濤駭浪。
他問了一個曾經問過她的問題:“我突然很想知道,對你來說我到底是誰?”
弟弟?同桌?前男友?
還是他想都不敢想的那個人?
宴知書笑了笑,嘴角抿起很淡的弧度:“重要嗎?”
她不知道出于什麼緣由,又重復了一遍:“你現在問這個還重要嗎?”
“重要。這個答案對我來說一直都很重要。”
宴知書嘴角的弧度落下,靜靜地看著他。
從他的眼里,她只看到了自己,任何意義上的。
良久,她緩緩開口,“巧了,我的回答也一直都沒有變過。”
“我此時此刻站在這里,就是你要的答案。”
……
一陣強勁的風刮起,明明只有幾步路的距離,祁澈卻跑了起來,帶動的風掀起他的衣角,奮力地跟一抹杏色撞在一起。
第390章 虛驚一場
他緊緊抱住她,仿佛要把她揉進自己骨血,化成一個人。
宴知書從未感受過他這麼用力的擁抱,恍惚間令她生出一種錯覺——下一秒就要失去這個人了。
她在這個緊得幾乎窒息的懷抱中,抬起手,回抱住他。
她今天之所以站在這里,只因為一個人,而那個人此時此刻就在她面前。
祁澈的問題,從一開始就有答案。
也處處有跡可循。
*
醫院人滿為患,底樓大廳聲音嘈雜吵鬧,問診臺人數眾多,掛號的隊伍歪歪扭扭排到規定線外。
祁澈緊緊牽著宴知書的手,將她帶到三樓診室。
“來之前我預約過,是祁思晴那邊的人,可以放心。”
一系列檢查做完,宴知書的臉色沉了又沉,眉頭緊皺,問出了事發之后的第一句:“怎麼辦?”
祁澈拉過她的手坐下,遞給她溫水:“你要聽我的建議嗎?”
宴知書的目光這才從光滑的大理石地板轉到他身上,想到昨晚他說的話,很快又移開,“不想聽。”
祁澈對她的話置若罔聞,“首先我們所有的猜想都是建立在已懷孕基礎上,就像你說的,這是最壞的結果。”
他頓了頓,“其次,我尊重你的一切選擇。”
“你開什麼玩笑?”宴知書看他,“我如果說想要你還真同意?”
祁澈嘴角緊抿,擰眉思忖片刻,答道:“可能會有點麻煩,但都能解決。”
宴知書覺得好笑,抬手點他的額頭,“想什麼呢,才多大啊就想要孩子。”
“我不想要,但我不能要求你不要。所以最終決定權在你。”
宴知書:……
她真的很想掰開他的腦子看看里面都裝了什麼。
兩人就‘到底要不要孩子’這件事在等候室討論了一個小時,分析了個透徹,最后得出結論:弊遠大于利。
結果報告出來的時候,是祁澈去拿的。
他回來的時候表情一言難盡。
宴知書忐忑地看著他:“結果怎麼樣?”
祁澈不說話,就那麼看著他,表情說不上輕松也說不上凝重,讓宴知書一時半會兒摸不著頭腦。
宴知書去搜他口袋,“報告呢?你不說讓我自己看,你放哪了?”
祁澈雙手背在身后,見狀伸手將她往懷里一帶,下巴抵在她的頭頂輕嘆:“虛驚一場。”
宴知書從昨晚開始就高高懸在空中的大石隨著他這四個字轟然落地,緊繃的神經徹底放松下來。
“你沒騙我?”
“自己看。”
宴知書看著報告上的各項指標,撇了撇嘴:“驗孕紙害人不淺。”
“以后不會了…”
他聲音說得小,宴知書沒聽清:“什麼?”
“沒什麼,我們回去吧。”
*
下午一點半,高三整棟樓都鬧哄哄的。緊接著沒過一會兒,操場的廣播跟著響了起來。
老馮踩著運動員進行曲走進教室,用三角尺拍了拍講臺,提高音量:“睡覺的都醒醒!去報告廳開百日誓師大會了!別耽誤啊,誰沒下去班長記得把名字記下來,趕緊起來了!”
宴知書被老馮吼醒,睡眼惺忪地從桌上抬起頭,下意識去看旁邊的位置。
第391章 誓師大會
奇怪,他人去哪了?
一直到她跟著班上的人走到報告廳,她都沒看到祁澈。
“你在找宴澈嗎?”
宴知書回頭,發現是班長的同桌,“啊對,你看見了?”
她沖著前邊演講臺努了努嘴,“在那后邊呢。”
宴知書瞇起眼睛望過去,前面座位的人來回走動遮擋視線,換了好幾個角度還是沒看見人,索性作罷,問:“他在那干什麼?”
“還能干嘛,代表優秀高三生發言唄。”
好的,與她無關。
下午兩點大會正式開始,首先是校長和副校長依次講話,宴知書聽得差點就要睡著了。
轉頭一看,打瞌睡的,把手機藏在懷里偷玩的,記單詞的,悄悄講話的,什麼樣的都有。
7班位置靠后,在前邊幾個班的遮擋下巡視主任倒也沒過來看。
等幾位校領導講完,時間過去半個小時;接著教師代表講話,宴知書想借著上廁所的名義溜走,不想剛起身,就被后邊的老馮點名,“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