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今天晚上沒去上課?”
宴知書快步離開,生怕播報音通過話筒傳過去。
信口胡謅:“肚子疼,請了個假。”
祁澈的注意力果然成功轉移,“那現在還疼嗎?看過醫生了沒?為什麼疼?”
宴知書抬手攔車,繼續毫無痕跡地往下編:“應該是生理期快到了,提前預警,以前每次基……”
她突然想到什麼,話說到一半卡住。
等等……
今天幾號了?她上個月是什麼時候來的?
等等等等!不對勁!
祁澈在那邊久久沒聽見她的聲音,有些擔心:“你怎麼了?”
出租車師父探出頭看她,“小姑娘,你攔車走不走?”
宴知書猛地拉開車門,又用力關上,像是在發泄什麼,語氣幽怨報出目的地:“淮中西苑。”
祁澈聽了個清楚,聲音冷冽:“現在是晚上十點二十,你人在哪?”
停頓片刻又問:“車牌號多少?”
宴知書沒心思再接電話,直接給他掛了。
轉頭在手機上下單起驗孕紙來,只是點擊選購物品的時候手都在抖。
祁澈的消息不斷彈進,手機響個不停。見她不回又打了視頻過來,宴知書掛斷。
再打,再掛。
語音通話也掛。
最后司機實在是看不下去了,勸她:“小姑娘,你這要不還是接了吧,他這麼一直打著也挺煩人的。”
宴知書把祁澈拉黑,顫著手下完單后靠著玻璃窗,心沉入谷底。
機場到淮中半個小時車程,宴知書折騰了這一天,靠著不自覺就睡著了。
中途甚至還做了個夢,夢里她的孩子笑得一臉開心,甜甜地喊她媽媽。
她彎腰去抱孩子,小姑娘眨著大眼睛問她,自己是從哪里來的。
宴知書正在考慮要不要用全國統一的說辭說她是垃圾桶里撿來的時候,有個人一直在前面小姑娘小姑娘地喊她。
肩膀觸不及防被推了一下,宴知書猛然驚醒,睜眼就看到一臉絡腮大胡的司機,笑瞇瞇地指著窗外說到了,讓她付錢。
宴知書嚇得不輕,夢里那點對孩子的好感蕩然全無,連忙給了錢下車。
冷風一吹,把她整個人都吹清醒了。
這才拿起手機把祁澈從黑名單里放出來,主動給他打過去。
電話很快被接通,那頭的人似乎很疲憊,語氣又有些慶幸:“你還知道給我打過來。”
第387章 笑話
宴知書裹緊衣服吸了吸鼻子,抬步走進小區,聲音啞啞的:“阿澈,我這個月生理期推遲了。”
祁澈安靜了兩秒,再開口時聲音沉了沉,“我知道,今天是第九天。”
他怎麼記得這麼清楚?
就在宴知書以為他會多說兩句話安慰的時候——
“吃藥過后正常情況會推遲一到兩周,明天再看看,沒有的話最好去醫院檢查一下。”
祁澈的口吻沉著冷靜,聽不出絲毫慌張。
宴知書在電梯面前停住腳步,沒有進去,也沒有說話。
電梯門開了又合,她看著鏡面里的自己,握著手機的指尖隱隱泛白。
“你在聽嗎?”
……
“知知?”
“別叫我!”
一開口才察覺聲音顫抖得不成樣子,和她那顆懸在空中搖搖欲墜的心一樣。
宴知書閉眼暗暗深呼吸,渾身毛孔應激緊閉,嘴唇輕動:“你覺得我為什麼要給你打這個電話?”
這次輪到祁澈沉默。
“我是來問你怎麼辦的嗎?”
“不是祁澈。
你知道我想聽的是什麼。”
即便那些言語上的安慰給不了她任何實質作用,但起碼在心理上,她會好過一些。
而現在,他不僅不在身邊,對這件事給出的態度更是讓她如墜寒窖。
“醫院我會去,但你做好承擔最壞結果的打算了嗎?”
“還是說你根本沒想過要承擔。”
握電話的手被風吹得冰冷,寒氣從手腕往里鉆,宴知書卻似無所覺。
“你是這麼想的。”
祁澈眼眸半垂,看著自己手背上明滅交替的燈光,一時間車內安靜至極。
司機不斷從后視鏡瞟他,似乎想從他臉上確定什麼。
宴知書回答:“是。”
她明知道這麼說會把他推開,可到底還是說了。
祁澈從來不知道短短一個音節的回答,竟也能帶著萬鈞之力將他壓垮。
他突然覺得自己半個小時前火急火燎地翻墻出校打車這一行為,像個可恥的笑話。
祁澈翻轉掌心,試圖握住溜走的光,喉嚨干澀發緊,“那好,按照你的想法來說我不想承擔責任,那你現在在跟我鬧什麼?”
“我鬧什麼?”宴知書壓在心口的氣一下突破瓶頸沖出來:“這件事我們兩個都有責任,憑什麼從你嘴里說出來就成了我一個人的事情?”
一陣穿堂風刮過,吹亂她披散的頭發,凌亂地貼在臉上,連帶著聲音都染上了寒冷,而她卻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宴知書轉瞬想到今天去海寧做的一切,鼻尖涌上一股酸楚,像把還沒成熟的橘子捏碎在手里,汁液順著掌心流下,還帶著淡淡的苦澀。
微弱的風聲通過聽筒傳到車里,被祁澈察覺,“你還沒回去嗎?”
“跟你有什麼關系。”
清冷又倔強。
“……”
后座的人閉眼,周身寒意凝聚,聲音卻疲憊至極:“你非要這麼跟我說話嗎?”
宴知書破罐子破摔,抬手重新按亮電梯,“也對,我今晚根本就不該打過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