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宮宴之上,她與趙氏族中來京的趙夫人簡單說了幾句話,眾目睽睽之下,也沒機會深聊,但是她從她的話中得出幾個要點。
第一,趙家在京城的發展不是很順利,她已經極力去結交京城世家,有效果,但是效果沒有達到趙氏期望。
第二,趙家奉上了《陳氏星經》,陛下雖然大喜,并極力稱贊趙氏,但是也只是嘴上說說罷了,其他的封賞一概皆無,只落了個面子光鮮。
第三,趙氏希望她能在宮里盡快地站起來,不能一直被貴妃壓著。上次被貶她操之過急,希望她再次出手能一擊必中。
趙靈娥心中大怒,說得倒是好聽,但是事情真是這樣容易嗎?
這不是靈奉,想做什麼做什麼。
這里是京城,是皇宮。
貴妃不可怕,可怕的是皇上待貴妃一心一意,且對貴妃十分信任。
她說一百句,都不及貴妃一句話。
這讓她如何出手?
一擊必中?
一擊不中死的就是她!
想到這里,趙靈娥起身走到窗前,看向對面安疏桐的屋子。
可惜了,若是安疏桐這次沒能救回來,她就能說服太后針對貴妃。
安疏桐一條命,就是太后跟貴妃之間不死不休的結。
可她沒有死,活了下來。
她現在唯一的希望,就只能等那個賽馬大會了,希望陛下會出席,這是她眼下最好的機會。
宮宴之后,接連幾天行宮氣氛十分緊張,徐四喜幾乎把行宮上下所有的宮人全都過了一遍,最后才抓住一條線索。
安疏桐這一場性命之災居然來自于太后。
云昭看到供狀的時候也給驚住了,她一直懷疑是趙靈娥下的手,哪想到居然跟太后有關系。
現在想想也是,如果真的是趙靈娥出手,她就不會在安疏桐出事那天對著她們還能毫無異樣。
那一天,她特意觀察過她的神色,但是沒能發現什麼,她以為是趙靈娥善于偽裝。
沒想到,她竟然真的什麼都沒做。
或許,她應該是察覺到了什麼,但是她沒有阻止,還順勢推了一把。
云昭看著張茂全,“此事結果真是令人意外,將供狀送去皇上那邊吧。”
這一回,太后與皇帝之間怕是又要起爭執了。
果然,云昭預料的沒錯,封奕看過供狀之后,直接去了怡心殿。
怡心殿中氣氛凝滯。
太后的面色不斷地變換,隨即一把將供狀擲于地上,冷著臉看著皇帝,“皇帝這是什麼意思?來興師問罪?”
封奕的眼睛掃過散落一地的供狀,面上閃過一絲嘲諷,“朕是什麼意思,難道太后不知道嗎?”
太后怒意滿面,狠狠地盯著皇帝,“哀家也不知道此事因我而起,不過是那些下賤之輩的詭計罷了。”
“下賤?”封奕面上的嘲諷更濃厚,“太后莫不是忘了,當年你進宮時,固恩侯不過是一個小小的通判。”
自己出身低微,卻還鄙夷別人出身下賤,人一旦身居高位,往往更會踩踏低位之人,以示自己高貴。
云昭的話不其然出現在他的腦海中,看看太后的行徑,果然如此。
許是皇帝的話太過不客氣,太后的臉色終于繃不住了,“皇帝,你可是哀家生的,你不要忘記了。”
嘲諷自己這個親娘,與他有什麼好處?
封奕站起身看著太后,“朕身為不受寵的皇子時,從不曾怨恨你身為母親不曾帶給我榮耀,因你之故,我在宮中舉步維艱,備受刁難,我也從不曾對你不滿。
那時常對自己說,我的生母出身低微,能讓生為皇子,我該感恩而不是怨憎。”
太后聞言面色一僵,僵直的身體頹然坐下,“你……”
“我對固恩侯不滿,并不是因為固恩侯不思上進,而是在我們母子最艱難的時候,他為保自己拋棄我們。我對母后不滿,也不是你認為的我對你心生怨恨,而是你看不到我的難處,或者你知道,但是你從不曾出手幫我,而是不管在何時何地,你總是最先護著你自己。”
“人護著自己沒有錯,我雖難過但是不曾怨恨。我不曾在太后那里得到過母愛,所以請太后也不要從我身上想要得到兒子的孝與敬。”
“這世上的人總說我偏寵貴妃,眼里心里只有她一個,是,我只喜歡她一個,以前,現在,未來,我枕邊的位置只有她一個。”
太后猛地抬起頭。
“因為在貴妃的心里,眼里,我才是最重要的那個,不管何時何地遇到何事,她第一個先想到的總會是我。皮囊會老去,軀體會老化,世上美人千千萬,身為皇帝,會有無數的美人待我挑選。”
“可她們都不是貴妃,不是那個一心一意為我的貴妃。即便將來貴妃的容貌不在,即便她善妒霸寵,我也愿意寵著護著,太后知道為什麼嗎?”
太后鐵青著臉不語。
“因為貴妃身上有我曾經求而不得的真心,她將這世上最為珍貴的獨一無二的真心給了我。因為喜愛,所以想要獨占,我對她如此,她待我亦如此,不是應該的嗎?”
“太后,我的心很大,可以容天下,我的心也很小,只容下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