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妃是個反應極快的人,在舒妃還沒繞過彎兒來時,她立刻笑著說道:“貴妃娘娘說的是,請太后娘娘用印。”
只有太后用了印在懿旨上,這旨意才算是壽康宮發出的。
舒妃本來想說不用麻煩,但是看著莊妃她立刻閉了嘴。
太后輕咳一聲,緩緩地說道:“不過是宣個人進宮,又何必用印這麼麻煩,把人直接帶進來便是。”
宋云昭肯定了,這里頭肯定有她不知道的事情,當下笑得越發的親和,望著太后說道:“太后娘娘,皇上出京前已在叮囑臣妾,務必要服侍好太后娘娘,壽康宮的所有事情都要記錄在冊,等皇上回京時以備陛下查詢。臣妾倒是不想這麼麻煩,但是恐陛下問起臣妾不好交代,所以還是照著宮規走,臣妾也好照章行事。”
太后的眉頭微皺,顯然就要發怒。
舒妃瞧著不太好的樣子,立刻起身走到太后跟前,笑著道:“太后娘娘身體不適,這種小事哪需要麻煩您,本宮看讓安嬪取了印來用印便是。”
安疏桐在一旁聽到這話,就為難地看向幾位娘娘,然后目光落在太后的身上,顯然是一副以太后為首的意思。
事情似乎僵持下來。
宋云昭面帶微笑,一步不退。
要麼太后用印把人接進宮,要麼人就進不來,反正云昭的貴妃印是不會用的。
萬一要是人在宮里有點什麼事情,到時候她可就有嘴說不清。
舒妃這會兒也明白過來了,太后不愿意用印,卻要貴妃接人。
宋云昭不說話,舒妃可不是閉嘴的人,立刻看著安疏桐,“安嬪,你還在磨蹭什麼,太后娘娘可等著見家人,快去吧。”
安疏桐臉上的神色一僵,被舒妃這麼架著,她也不能不開口,只得看向太后,“太后娘娘……”
太后憋了一股火氣,看著舒妃,“怎麼,哀家不用印,這人你們就不接了?”
“瞧您說的這話,這人是太后娘娘您要見的,進了宮也是要住壽康宮的,這不用壽康宮地印用誰的印?這要是用我翠微宮的印,我倒是敢用,就怕固恩候夫人見了都不敢進宮呢。”
舒妃這話可就太直白了,太后沉著臉看著安疏桐,“用印。”
“是。”安疏桐微微屈膝,然后進了內殿,很快就取了太后的印信來。
舒妃也讓人拿了紙筆,恭請太后親筆寫下旨意,到了這一步,太后也沒再猶豫提筆寫下,看著安疏桐在上面用了印,太后擺擺手開始攆人。
宋云昭帶著三妃離開,等她們一走,太后看著安疏桐罵,“你個沒用的東西。”
安疏桐垂眸斂眉,微微夾著幾分委屈說道:“是,都是我不中用,讓太后娘娘失望了。”
太后看著安疏桐這幅樣子就更生氣了,“你也下去吧,哀家這里不用你伺候了。”
安疏桐屈膝一禮,這回她沒留在壽康宮,而是披上大氅回了自己的華陽宮。
秦溪月死后,她晉位嬪,華陽宮的主殿便由她住了。
華陽宮的主殿早已經煥然一新,與當初秦溪月在時截然不同。
她厭惡秦溪月,將她的痕跡清理得干干凈凈,就連華陽宮種植的花草樹木也全都換過了。
此時,她站在寢殿窗前,雖是白日卻陰沉沉的,北風呼嘯,就如同她現在的處境,四面楚歌。
迎雪悄悄走進來,看著主子的神色不好,她輕聲說道:“主子,真的要把夫人接進宮嗎?”
“我又做不得主,自然是太后娘娘說什麼是什麼。”安疏桐淡淡的說道。
“可是……”迎雪遲疑著,不知道如何才能表達自己現在的心情,面上就帶著幾分焦急,“主子,您可要多為自己想想啊。”
安疏桐沉默一瞬,好一會兒才說道:“我便是為自己想,可別人只怕也不會信我。”
一個是她的親姑母,一個是她的親娘。
她夾在中間,哪一個也做不了主,管不了事兒。
“不如,您再去見貴妃娘娘,許是貴妃娘娘會愿意幫忙。”迎雪忙道。
“不會的,貴妃是個聰明人,你今日是沒瞧見,縱然不知道前頭挖了什麼坑,可是貴妃硬是繞著坑避開了。這樣聰明的人,我就算是投誠也無用的。”
畢竟,她既不能扳倒太后,也不能扳倒親娘,投誠也無誠意,貴妃怎麼會幫她。
“難道就這樣不成?可要是真的東窗事發,主子你可怎麼辦?貴妃與三妃不能將太后娘娘如何,肯定會遷怒您啊。”迎雪要急哭了。
“這大概就是命吧。”安疏桐冷著臉道,當初她就不該心存僥幸進宮來,她應該想盡辦法避開,她不是做不到,而是她終究是沒能舍棄榮華富貴的誘惑。
有今日,也算是她的報應。
若是秦溪月知道,只怕能從棺材板里跳起來嘲笑她。
她就算是扳倒了秦溪月又如何,最終也不過是跟她殊途同歸。
🔒492:互相插刀
此時封奕抵達邊城,落腳之后顧不上給云昭寫信,帶著人騎馬圍城跑了一圈。
天氣惡劣,狂風呼嘯,黃沙被風卷起,視線內一片蒼茫,可見度極低。
處處都能見到斷壁殘垣,可見當初兩軍激戰有多猛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