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南禎頂著清晨的曦光出了門,正要坐上轎子,就聽到有人喊道:“侯爺,請留步。”
宋南禎擺擺手,轎子落地,他側頭看向來人,仔細想想不認識,尚書做久了,宋南禎已經不是以前的他,身上已經積蓄了些六部尚書的威儀。
“你找本侯有何事?”宋南禎聽他稱呼他為侯爺,而不是大人,就知道肯定是私事。
凌云鶴將懷中包裹得十分仔細的證據遞過去,然后施了一禮,“草民凌云鶴冒昧驚擾侯爺,實在是有不得已的苦衷,侯爺看完后便知道緣由。草民不敢耽擱侯爺大事,便先告退。”
這沒頭沒尾的話,宋南禎皺緊了眉頭,凌云鶴……忽然他面色一緊,凌云鶴不是女兒的鋪子合作的商戶嗎?
宋南禎看著凌云鶴離開的背影,隱隱有種不太好的預感,他落下轎簾,“起轎。”
轎夫重新抬起轎子朝著皇宮而去,皇上不在京雖然不用上朝,但是六部尚書朝中大員每日都要與左右二相議事,因此不能耽擱時辰。
宋南禎拆開手中的東西,見是一本薄薄的冊子,伸手翻開隨意看了幾眼隨即神色鄭重起來,緊跟著宋南禎的臉色就變了。
在戶部別的本事不好說,但是看賬他現在能比個老賬房。
宋南禎的手有點抖,陶新德……別人也許不知道這個人是誰,但是他知道。
自打太后一直為難女兒,他就暗中查固恩候府,知道陶新德是固恩候夫人娘家嫂子的弟弟。
昭昭與凌家合伙開鋪子,結果陶新德收買了凌老三!
宋南禎氣得心頭直蹦,再看到上面記錄陶新德讓凌老三將寶妝樓的摻假,試圖毀了寶妝樓的名聲,要將他的女兒扯下水時,再也沒忍住狠狠地錘了一下轎窗。
轎夫嚇了一跳,也不敢問,加快腳步前行。
宋南禎抿著唇強壓下心頭的怒火,在六部呆久了,別的不說,但是怎麼做官倒是跟人學到了幾分。
將證據直接揣進官服里仔細收好,宋南禎思量著這次的事情應該怎麼處置才好,女兒被人算計,不能就這麼算了,他這個當爹的要給自己的孩子討個公道。
陶新德!
跟固恩候府有關系又怎麼樣,太后一系這麼針對自己的女兒,試圖還要毀了她的心血,污了她的名聲,那就別怪他辣手無情。
宋南禎進六部時臉上的神色已經恢復如常,先去見了左右二相,知道今日沒甚大事后,溜溜達達去了工部。
工部尚書付仕瑛正在犯愁,瞧著宋南禎來了,就起身笑道:“什麼風把宋大人吹來了,快進來坐。”
六部也分高低,戶部無疑是六部中大紅人,宋南禎能短短時間在戶部站穩腳,又憑自己本事把戶部上下梳理透了,而不是靠著明妃的關系立足,就憑這一點就沒人敢小看他。
小看他的,都被這老小子弄下去了,長了一張老實臉,卻有一雙小黑手,不敢得罪,不敢得罪。
明妃能在宮里長寵不衰,又順順利利生下大皇子,果然是有其父必有其女。
宋南禎露出一個憨厚的笑容,“今日不忙,就順著路出來走走,走著走著就到老哥這里了,便來討碗茶喝。”
付仕瑛一個字不信,別的衙門忙不忙他不知道,但是戶部肯定忙,皇上都下旨讓戶部提前籌備糧草,說不定就有打仗的心思。
宋南禎能不能忙?
這個關口他還能來自己這里閑溜達,肯定有大事!
付仕瑛雷達瞬間上線,他穩坐工部尚書的位置多年,靠的就是猥瑣發育,謹慎行事。
再說,他跟蔣綸關系不錯,蔣綸又是宋家的姻親,有這層關系在,當初宋南禎坐上戶部尚書的位置,他可沒跟風給他使絆子。
畢竟,他是個厚道人。
而且當初皇上給宋南禎賞了府邸,工部要尋章程前往修葺,以前給別人家修府邸那叫一個人多事兒雜,但是宋家這邊作為一個新貴,又有明妃這樣的女兒撐腰,居然是他修過的府邸中最省心的。
打那后,付仕瑛心中就有數了,這位新晉文信侯是個好相處的。
不過,隨后見識了他雷厲風行整頓戶部的手腕,又覺得自己的眼睛可能要洗一洗。
就這麼,付仕瑛一直跟宋南禎保持一個十分友好的距離。
讓人送上茶來,付仕瑛就跟宋南禎閑聊幾句,說著說著就說到了文信侯府的后花園還差的那塊太湖石,頓時他就有點心虛起來。
當初皇上封文信侯封的急,宅子修得也急,假山石林這些東西要從外地運時間上肯定要久一點,尤其是園子里總得有一塊像樣的鎮山石,哪家豪門勛貴沒有個門面的。
當時工部正好有一塊,付仕瑛原本是要給文信侯府運去的,結果固恩候府那邊來要了。
🔒384:他能不心虛嗎?
付仕瑛那時候忌憚太后,兩下衡量就先給了固恩候府,想著等后續的石頭運來立馬給文信侯府補上。
可有時候這運氣就是這麼不好,今年南邊雨水連連,這路難走,運送湖石的日子一推再推,現在還沒抵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