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鴻嘉二十四年,秦太傅被前高陽候彈劾與太子私下勾連,秦太傅被先帝貶謫,三月后又被宣召回京,期間秦太傅的夫人給啟國公夫人送了一尊純金鑄造的金佛。”
前高陽候曾是高貴妃的哥哥,后被先帝奪爵賜死,家人流放。
啟國公夫人是先帝林皇后的嫂子。
林皇后與高貴妃斗了一輩子,因此高陽候跟啟國公也斗了一輩子,摻和進奪儲的旋渦,這些人有一個算一個都沒能全身而退。
“鴻嘉二十六年,秦太傅夫人收昌寧伯夫人兩萬兩銀票,秦太傅將三皇子從太廟中救出。”
昌寧伯夫人是麗妃的母親,三皇子是麗妃所生。
“鴻嘉二十七年,秦元鏡酒后打死國子監監生,是齊國公上書那監生尋釁在前,秦元鏡怒極之下失手將此事抹平。”
封奕臉色不斷的變化,曾經他只是個不受寵的皇子,在深宮一個寂靜的角落里無人關注,無人理會,所以這些事情他沒有渠道知曉。
他從不知道,原來他曾尊敬的太傅,私下里竟做過這麼多違背良知律法的事情。
他一直以為秦太傅雖然性子上過于高傲,但是做事還有讀書人的骨頭,故而他對他一向比別人多寬容幾分。
馮時可說完,將手中的東西遞過去,“皇上,這是屬下在陳然住所的后院挖出來的賬目,這并不是原本,而是謄抄的副本,想來應該是陳然為了自保留下的。”
封奕隨手翻了幾頁,面上的神色越發的冷凝。
“此事可還有別人知道?”封奕半晌才開口問道。
“只有微臣知曉,賬冊挖出來后,臣立刻收起。”
馮時可回道。
封奕冷笑一聲,“好一個先帝托孤忠孝仁義的太傅!”
馮時可垂頭不語。
“你將這本賬冊給秦太傅送去,看著他從頭到尾看一遍。”封奕沉聲說道。
“是。”馮時可上前拿過賬冊彎腰退下。
封奕起身站在窗前,抬頭仰望著夜空,一彎孤月高懸,就如他此時,孤身奮戰。
想來秦太傅應該知道他的用意,他給他最后一個機會,全了這幾年秦太傅的輔佐之情。
若是他不識趣,那就不要怪他心狠了。
🔒228:想要全身而退,那是做夢!
這一夜,注定不會是個平靜的夜晚。
行宮里發生的事情,很快就傳到了宮外。
大夫人沒有受邀赴宴,但是韓夫人讓人特意給她遞了消息,將宮宴上的事情仔仔細細說了一遍。
大夫人賞了來人一個厚厚的荷包,請她代為致謝韓夫人,并言改日親自登門道謝。
把人送走之后,宋葉熙從屏風后出來,面色蒼白,滿面擔憂地說道:“娘,云昭不會有事吧?”
她現在很是慶幸當初沒能留在宮里,不然的話這樣的事情她未必能應付得來,實在是太危險了。
“明日我就遞帖子進行宮。”大夫人立刻說道,“你明天去求見鎮北王妃。”
“娘,要我做什麼?”
“什麼都不用做,你只要跟王妃打聽一下昭儀的情況即可。”
宋葉熙狐疑地看著母親,“就這樣?”
“就這樣,這個時候我們多做多錯,昭儀已經受了委屈,我們作為娘家人更不能咄咄逼人。”大夫人沉聲說道,“你要讓王妃感覺到我們對昭儀真心實意的擔憂便足夠了。”
“若是這樣,倒不如我去見明安縣主……”
“鎮北王妃可不是簡單的人,你去找明安縣主,倒是顯得我們誠意不夠了。”大夫人道。
宋葉熙雖然不是很明白,還是答應下來,“等天亮了,我就讓人遞帖子。”
大夫人微微頷首,面色沉沉,一雙眼睛帶著火花,略作沉吟之后,看著女兒又道:“你帶上琳瑯。”
宋葉熙一愣,“帶著琳瑯?可是琳瑯去了能有什麼用?”
“琳瑯背后有謝家,謝家雖是商賈,但是自從昭儀為謝家在皇上面前鋪了路,如今可不是一般的商賈了,你只管帶人去便是。”
“行,我聽娘的。”
“你早些歇著去吧。”
宋葉熙擔憂地看著母親,“娘,您也早點歇著。”
大夫人擺擺手,目送女兒離開之后,看著趙媽媽說道:“我寫兩封信,一封送回京給三爺,一封送往玉城給大爺。玉城那邊讓你兒子跑一趟,三爺那里讓你男人親自將此事仔仔細細說一遍。”
趙媽媽看著大夫人臉色不好,忙答應下來,他們一家子都是大夫人的陪房,一向得重用,這樣要緊的事情,確實不好讓別人去。
“奴婢給您研墨。”
趙媽媽很快端了筆墨紙硯出來,拿起硯條慢慢地旋轉,等到墨汁磨勻之后,輕聲說道:“夫人,可以了。”
大夫人趁空已經理好思緒,先給丈夫寫信,主要點名秦家暗害云昭,這里頭怕是跟當初秦元鏡的事情有些關系。
給三爺寫的信側重點就在于秦家害云昭的手段上,讓他堤防一二,當初他因功被提拔進戶部就曾引起很多人不滿,秦太傅就是其中之一。
她擔心秦太傅會兩頭使勁,這邊針對云昭,那邊也會對三爺下手,如此他們家里外失火,自然是首尾不能相顧,怕是要損失慘重。
信,連夜送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