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能一直保持巔峰狀態,正如花無百日好,人生不全是花期。
婉妃是個性子高雅的人,此時已有伶人彈奏樂器,絲竹聲輕柔舒緩地在眾人耳邊輕輕滑過,只聞聲不見人,更添幾分雅意。
人已經到齊,婉妃就讓人擺桌送上美酒佳肴,又讓人將茶桌擺在殿中。
很快幾張花梨木的長桌抬了上來,樂春帶著宮人如流水般將各色茶盞擺放其上,桌中央擺了整整一排白玉做成的茶罐,茶罐上貼著各種茶的名字,泥爐上銅壺燒得叮當作響,熱氣直冒出來。
這架勢竟是要個人自己選茶沏茶,全程親自動手啊,瞧著就覺得新奇,氣氛一下子上來了。
宋云昭看了婉妃一眼,這樣的茶宴倒是別具一格,是高雅的人才能想出來的主意。
不過,雖然桌子戰線拉得很長,但是桌子上又是茶盞又是茶罐,還有燒得正旺的火爐,她一個孕婦還是不去湊熱鬧了。
于是眾人紛紛前往親自沖茶時,云昭穩坐在原地不動如山。
“咦,宋昭儀不喜歡這樣的茶宴嗎?”
人群中不知是誰忽然冒出一嗓子,不少人的眼神瞬間落在云昭身上,果然見她依舊在原地。
人太多,不只是有宮嬪還有各府的貴夫人與各家的姑娘,云昭也分不清話是誰說的。
顯然說話的人隱在人群中喊這一嗓子,也是知道這一點,故而毫不忌憚。
今日宋家人并未前來,婉妃邀請的都是有誥命在身的人。
此時武信侯夫人裹在人群中,她遠遠地凝視著宋云昭,臉上的笑容壓都壓不住,她就想看看這位宋昭儀的熱鬧。
想起家中那個越來越不好對付的兒媳婦,武信侯夫人就很煩躁,前來行宮之前,煙柳生了,又生了個兒子。
她以為宋清菡這回絕對忍不住了,她又特意讓煙柳故意去正院親自報喜,就是想要激宋清菡出手,那她就能抓住把柄了。
誰知道宋清菡居然見都沒見,甚至于還“病”了,這一病,宋三夫人就過府探望,想起宋三夫人當時看她的眼神,現在都覺得火氣落不下去。
若不是忌憚宋昭儀,她何至于這麼忍著那一對母女。
眾人矚目之下,宋云昭不疾不徐地抬眼望過去,面上的笑容微微收斂,“方才是誰說話?”
嗯?
眾人沒想到宋云昭開口居然先問這個,這是重點嗎?
現場的人神色一下子微妙起來,你看我我看你,卻沒人站出來。
云昭輕笑一聲,“不知道是哪家的姑娘能說出這樣無知的話來,讓一個孕婦去擠人群,若是我腹中的孩子有個差錯,你能賠得起嗎?你們一府賠得起嗎?”
場中瞬間安靜下來,只剩下樂聲環繞。
宋昭儀這話說得委實有些厲害了,難免讓人架不住臉,在場的人已經有些變了臉色,覺得她恃寵生嬌,未免不把人看在眼中。
不過是個昭儀罷了,孩子都沒生下來就這麼張狂,果然是小人得志。
韓錦儀看著云昭失去笑容的臉,她立刻抬腳向前一步,如今好歹也是個貴嬪了,她也有資格說上幾句話了。
“黃六姑娘,怎麼這會兒倒是不說話了?”
黃明秀隱在人群中,此時忽然被點名,臉色不由一白。
永嘉侯夫人聽了韓貴嬪的話面色微沉,將女兒往身后一拽,抬頭說道:“韓貴嬪,您這是什麼意思?”
韓夫人一見也立刻挺身而出,輕聲笑著說道:“永嘉侯夫人何必緊張,別人聽不出,但是咱們這些人到還記得貴府六姑娘的聲音,您不會連自己女兒的聲音都聽不出來吧?說起來也是貴嬪記性好,進宮前與黃六姑娘見過幾回就給記住了。”
永嘉侯夫人……黃六姑娘……
宋云昭記起來了,這一位感情是楚玉瑩的婆婆啊。
這麼一想,她的眼睛就看向人群,哦,沒見到定南伯夫人,看來今日宴會她沒前來。
這可有點意思,她跟永嘉侯府素無恩怨,這一位什麼黃六姑娘抽的哪門子瘋?
宋云昭的眼睛落在黃六姑娘的身上,是個長相嬌俏的女兒家,只是看她的眼神略有不善。
真是有意思。
🔒219: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宋云昭這麼一想,不由側頭去看婉妃,這都是請了些什麼人,都是看她不順眼的嗎?
婉妃被宋云昭掃了一眼,她回頭去看她。
倆人的眼神撞在一起。
宋云昭瞧著婉妃眼中帶著幾分狐疑的樣子,不像是裝出來的,她默默地移開目光。
婉妃哪知道永嘉侯府的姑娘發什麼瘋,這個時候說這樣的話,給誰難堪呢?
她正要開口,就聽著自己的母親說話了。
姚夫人這會兒臉上的神色可不太高興,今日是自己女兒擺的茶宴,她這姑娘養得有些性子傲,在宮里這樣的性子皇上圖個新鮮還好,如今有了宋昭儀這般又嬌又媚又美的美人,皇上已經很久沒去柔福宮了。
她當然為女兒擔心,擔心女兒受委屈擔心她失寵,擔心她連個孩子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