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關于大理寺卿一行人的封賞就下達,大理寺卿韓正春升任左都御史,原左都御史在舞弊案中折戟沉舟已被罷官流放。宋南禎升任戶部郎中,雖然只官升一級,但是從太仆寺這個半養老衙門到六部任職,可見皇帝對他確有看重提拔之意。
雖然說當初用宋南禎是因為皇帝偏寵宋婕妤,但是架不住宋南禎差事辦得好,有真真切切的功績,想要罵他一句靠裙帶關系升官都有些勉強。
宋南禎的升官對宋家來說是大喜事,蔡氏的意思是要擺宴慶賀,這個當頭丈夫升官,女兒出嫁就有面子。
哪知道被宋南禎直接拒絕了,這種時候整個京城都在盯著他與女兒,還要擺升官宴,生怕御史沒有彈劾之人嗎?
他雖然與韓大人有南下賑災的情分,但是皇上把他調進御史臺做了左都御史,分明就是看中韓大人秉公執法,敢于說話的本性,他要是真的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韓大人肯定不會替他遮掩。
兩夫妻意見不合大吵一架,又牽涉到宋清菡跟宋錦萱的婚事,更是一地雞毛。
這里頭還牽涉到給宋清菡的嫁妝,蔡氏的嫁妝宋南禎不會插手管她給哪個孩子,但是知道蔡氏根本就沒有給云昭留下一份時,他更是失望透頂。
“她已經進宮做了婕妤,還要什麼嫁妝?”蔡氏說起這個更是面目可憎,“若不是她在宮中陷害自己的姐姐,現在留在宮里的應該是清菡……”
“啪”的一聲,屋子里安靜下來。
蔡氏不敢置信丈夫竟然打她,宋南禎卻是火氣上頭,指著蔡氏罵道:“從云昭生下來你就厭惡她,這些都是以前的舊事,你們之間沒有母女緣分我也不強求。
但是,進宮參選的事情真相到底如何,你心里難道不清楚?故意顛倒黑白,你這是對誰不滿?當初可是陛下親口讓清菡出宮,你是在質疑陛下的旨意嗎?你要去死只管去,別拖累一大家子給你陪葬!”
蔡氏的臉色一下子白了,她怒極之下竟然沒有想到這一點,卻依舊不肯認錯,咬著牙說道:“如今她留在宮里,入了皇上的眼,自然是說什麼都是對的。”
“你簡直是不可理喻。”宋南禎很快冷靜下來,他從未發現妻子竟然變得如此執拗,“你既然將云昭那一份一并給了清菡,清菡的嫁妝嫁入侯府也足夠了。”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你可是做父親的,難道女兒出嫁都不肯為她添一份嫁妝。”蔡氏就是要丈夫為大女兒出錢,這才提起此事,哪想到丈夫居然不肯拿出錢來。
宋南禎的臉色徹底冷了下來,“我為什麼這樣做你不清楚?”
蔡氏臉色變了又變,就因為她沒給宋云昭備嫁妝,所以丈夫要把給清菡的那一份補給宋云昭?
宋南禎吵都不想跟她吵,臨走前扔下一句話,“你不止有女兒,還有兒子。我不止有你生的孩子,還有別的孩子。”
宋清菡已經被蔡氏教壞了,如果長子也繼續糊涂下去,他這個當爹的也不會坐視不理。
蔡氏大驚,倆人夫妻這麼多年,這還是丈夫第一次說這樣的話,不免心頭有些慌張起來。
是了,還有車姨娘生的倆孩子。
蔡氏只恨自己當初怎麼就沒狠下心把人除掉,如今養虎為患,倒是成了她的孩子們的威脅。
這邊兩夫妻吵架的事情,轉頭車姨娘那邊就知道了,她立刻對鏡梳妝,仔仔細細地打扮自己,她如今也是半老徐娘不比年輕時貌美,但是這些年老爺也沒有再納新人進府。
除她之外,馮姨娘是個可憐的,當初生下兒子還沒出滿月就沒了,從那以后一蹶不振,一年有小半年病著。
秦姨娘倒是比她年輕幾歲,但是膝下無子,底氣自然不足。
車姨娘細細地拿著粉子遮掩眼角的細紋,對鏡自攬,又挑了一身湖藍色的衣裳,將她保持多年的細腰勾勒出來。
外頭她貼身的丫頭已經提著湯在候著,她掐著時間讓廚房燉了湯,這個時候送去剛剛好。
真是天賜良機,老爺夫人不歡而散,正給了她可乘之機。
車姨娘并不覺得自己趁人之危有什麼不妥當,給人做妾本就是夾縫里活著,不機靈些,不是馮姨娘就是秦姨娘那般下場。
她親自提著湯去了前頭書房,外頭守門的長隨見了人忙攔住了她。
車姨娘笑著說道:“你跟老爺回一聲,若是老爺不肯見我,我就回去。”
“姨娘稍候。”長隨對車姨娘的印象很好,雖然得寵,但是對他們這些下人從不為難。
很快,車姨娘得了長隨的話就提著湯進了書房,書房窗邊的帳子落下來,室內的視線半明不暗,車姨娘越發的小心翼翼。
她輕輕走過去,面上帶著溫和的笑容,輕輕開口說道:“老爺,妾身讓廚房給您燉了愛喝的參湯,這次出門當差您都瘦了,可得好好補一補。”
宋南禎本不想見車姨娘,但是想起二女兒的婚事還是讓人進來問一句,此時聽著她柔聲細語的關懷,心里不由熨貼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