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知雪:……
沒看出來臉皮最厚的宋云昭,居然能說出這樣的話。
陸知雪還有些不服氣,輕聲說道:“胳膊未必能擰得過大腿。”
“愚公尚且能移山,只要諸位學子齊心協力必然能眾志成城。”
陸知雪:……
宋云昭這張嘴就沒接不住的話,真是讓人心累,她一個字都不想說了。
韓錦儀看看這個再看看那個,沒忍住笑出聲來,輕聲說道:“婕妤還不知道,陸嬪跟家里說了,這件事情至關重大,讓陸家不要輕易插手。”
宋云昭看著陸知雪,“你的心是好的,只怕這話說了也白說。”
陸知雪的火氣又給激起來了,“怎麼就白說了?”
“我只是就事論事,并非針對你。”宋云昭體貼地解釋一句,“陸大人一向以右輔相以及右相馬首為瞻,這次右相又兼任主考官,不管此事跟右相到底有沒有關系,一個瀆職的罪名是跑不了的。”
一根藤上的娃兒,除非陸大人反咬右相一口,不然這事兒想要脫身不容易。
陸知雪一怔,她沒想這麼深,又想起她母親確實跟姚夫人以及盧夫人常常往來,心情頓時變得很糟糕。
韓錦儀這個時候也幫不上陸知雪,而且她們韓家跟陸家不是一個路子的,這個時候能不落井下石已經是高風亮節了。
“我父親又沒有參與科考事宜,肯定不會被牽連進去的。”陸知雪像是給自己鼓氣開口說道。
宋云昭再插一刀,“那考題高價售賣的事情你確定沒參與?”
陸知雪不能。
宋云昭瞧著陸知雪都要被她懟哭了,一時也有些心虛,你說她心虛個什麼勁兒,就是瞧著陸知雪那雙發紅的眼睛有點不好意思。
就挺奇怪的。
人跟人之間的情誼果然很奇怪。
“咱們說再多也沒用,外頭的事情也插不上手,只能在佛前多燒幾炷香了。”韓錦儀努力打個圓場,早知道這樣就不心軟帶著陸知雪過來了,你瞧瞧這人蔫了吧唧的,怪愧疚的。
云昭這張嘴啊,委實不饒人。
陸知雪深吸口氣,再吸口氣,看著宋云昭問道:“假如,我說假如,萬一我爹爹倒霉被牽連,那應該怎麼辦才好?”
“你再假如也沒用,你又做不了你爹的主,你說什麼他也未必會聽。”宋云昭自認為說的是真心話,但是看著陸知雪真的哭了,立刻又找補道:“也不是一點辦法也沒有。”
陸知雪的眼睛一亮,盯著宋云昭問道:“什麼辦法?”
她父親雖然是尚書,但是在左右二相跟前又能算什麼,右相要真想讓人頂罪,右輔相跟她爹就是最合適的人選。
要是她爹出點什麼事情,這一大家子怎麼辦?她以后在宮里的日子也會更艱難。
“讓陸大人表明己見,支持朝廷將此事徹查清楚就好了。”
陸知雪一口氣差點沒上來,這話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可太難了。
她爹是右相一派,要是這樣做了,就等于是背叛右相。若是這次事情右相不倒,那她爹就要倒霉了。
以她父親的慎重,又怎麼會輕易與右相為敵?
陸知雪覺得自己的心簡直是在烈火上炙烤,怎麼就這麼難呢?
宋云昭說完這話就不再說什麼了,她慫恿陸尚書背刺右相已經不太厚道了,要是做得太明顯,以陸知雪這性子藏不住事兒,只怕被陸尚書三言兩語就能套出話來,她在宮里陸尚書拿她沒辦法,但是宋家可在外頭呢。
韓錦儀更不會勸說了,她爹還在南邊未回,這次賑災已經是得罪了朝中很多大臣,她可不想給父親添麻煩。
陸尚書能在吏部穩坐這麼多年,又不是紙糊的,風吹就能倒。
陸知雪自家事自家知,從忘憂宮出來后,只覺得眼前陣陣發黑,這可怎麼辦好?
好言勸說她爹只怕她父親未必會聽她的,也未必會信她的話。
可要是不勸,真的要是有個什麼好歹,她不能看著父親給人做替死鬼。
想到這里,陸知雪忽然想起秦溪月,遲疑一下又壓住了去找她商量的心思,她在秦溪月手里吃過虧,若是問計與她,指不定就把父親給害了。
陸知雪心里發沉,回了頤華宮就關上門想對策。
宋云昭進宮之后做了那麼多事情,換做別人早就摔得頭破血流,偏她不僅沒事還能一步步升遷。
這個人是有點本事在身上的,雖然她不想承認但是這是事實。
既然宋云昭這樣說肯定有她的道理,明知道事情不可行她還要說,也許這是向死而生?
陸知雪一整夜沒有睡,天不亮頂著烏黑的眼眶去了書房給家里寫信。
她的話父親不會聽,那她就騙他不得不信。
陸知雪就寫她在宮里打聽到的御前消息,就說消息十分肯定,讓她爹務必要謹慎行事。
陸知雪這回難得智商在線,沒有教他父親怎麼做,只說自己得了消息皇上要嚴查考題泄露一案,決不可存僥幸心思。
長這麼大,第一次騙她父親,陸知雪心中十分忐忑,生怕自己會后悔,立刻將信封了口,讓身邊人送回尚書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