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場中的考卷都被考官收上去,他手中這一份顯然不是考場中的考卷。
“哪里來的?”
宋云昭聽出了封奕壓抑下的暴怒,生怕真的把人給氣出個好歹,她忙起身走過去,緊緊地握住皇帝的手,輕聲說道:“皇上,您先消消火,若是您有點什麼,臣妾真是萬死難辭其咎。”
封奕感覺到宋云昭的手在發抖,一抬頭對上她驚惶蒼白的面容,深吸一口氣,把怒火壓下去,反握住她的手,“我不生氣,你慢慢說。”
宋云昭挨著皇帝坐下,與他手指交握,這才輕聲說道:“我大伯母遞信進宮要來探望我,我挺掛念家里就讓大伯母進了宮,哪知道大伯母進宮后就給我這個。我哪里懂這些,不明白大伯母給我幾張紙做什麼,等大伯母仔細解釋后我才知道這是我大堂兄在考試前些日子從朋友那里高價買到的卷子,當時賣卷子的人說這是請了大儒給猜的考題。我大堂兄本著學習的心態就買了一份,畢竟是大儒所出,就算是沒有押中題,這份卷子也很珍貴。”
宋云昭說到這里頓了頓,深吸口氣,瞧著皇帝陰沉的面容定定神,這才接著說道:“哪知道我大堂兄進了考場之后,發現考卷跟他買到的居然一模一樣。我大堂兄給嚇得不輕,怎麼會有這麼巧合的事情?他仔細思考認定他買的那份所謂的請大儒出的猜題卷,應該是就是真的考卷,考卷被泄露了。”
“我大堂兄又急又怕,他是個堂堂正正的讀書人,寒窗苦讀多年,怎麼愿意做這種欺世盜名的事情,怒急之下他一字未寫交了白卷。
出了考場后,就讓大伯母進宮將此事原原本本的說與我聽。”
“我也被嚇壞了,不知道怎麼辦才好,我雖是個閨閣女子,卻也知道此事之惡劣,就……來找陛下了。”
封奕聽完之后沉默不語,眼睛一直盯著卷子,不知道在想什麼。
宋云昭此時靜靜地坐在那里,琢磨著自己的話應該沒有漏洞,但是她忘了加上堂姐夫,沒事,等會兒再補上就是。
在這件事情中考題泄露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她大堂兄剛正的秉性,身為讀書人的傲骨沒有被折斷,皇帝正是用人之際,肯定喜歡她堂兄這樣的真君子,尤其是有才華的君子。
皇帝用人,才華并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還是要看臣子的品行,宋云昭就捏住這一點使勁的給堂兄刷好感。
“你堂兄還說了什麼?”封奕看著宋云昭問道。
宋云昭一臉心虛的撇開頭,“也……也沒什麼了。”
“你跟朕說實話。”封奕又道。
宋云昭做出一副豁出去的表情,無奈的說道:“我堂兄眼里不揉沙,既然知道此事不公,必然不會忍氣吞聲,我大伯母說她進宮之前大堂兄就準備聯合所有學子就此事要討個公道。他說寒窗苦讀多年,多少心酸辛苦,不能讓小人奪了真正有才華的人前程。”
封奕聞言心頭舒服了些,這會兒緩過來,瞧著宋云昭一臉忐忑的模樣,怕是自己方才嚇到了她,于是就道:“你堂兄這性子倒是與你有些像。”
話一落地,又想起掀翻了南邊官場的宋南禎,嘖,老宋家的人這性子真是一脈相承,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但是,封奕作為皇帝,早就厭煩了朝堂上那些老家伙的行事做派,宋家人行事作風十分符合他的心意,自然就看得順眼起來。
宋云昭聽著皇帝這話,心想大堂兄這人設在皇帝這里算是穩了,于是就面帶擔憂的說道:“這性子太過剛直,若是考中授官,以后在官場上不知道要摔多少個跟頭。”
“你這話說的好似你堂兄肯定能考中一樣。”
“那是當然,我大堂兄讀書十分辛苦,常得先生夸贊。不管是夏日三伏還是冬日數九,一日不肯懈怠,先生說了,有這份毅力成功不過是早晚的事情。”
瞧著宋云昭提起堂兄時神采飛揚的模樣,封奕一時間竟有些羨慕。
這種手足情誼,他此生都無法感受到的。
“這件事情朕知道了,你回去歇著吧。”封奕能看出宋云昭的不安,也不忍她繼續提心吊膽,就安撫她幾句,“此事我會處理,你放心吧。”
宋云昭忙點點頭,“皇上是賢明之主,遇到此事必然不會輕輕揭過。只是,皇上天下大計固然重要,但是您的身體也很重要,氣大傷身,您慢慢來。”
封奕望著宋云昭。
宋云昭被他看的渾身發麻,這話夠溫情啊,沒錯啊,皇帝這眼神讓她有點慌啊。
還不等她想明白,就被皇帝抱進了懷中。
宋云昭猛地松口氣,原來是要愛的抱抱,可嚇死她了。
她伸手回抱住皇帝,就覺得皇帝是真不容易啊。
但是,皇帝再不容易,那也是最終能勝利的男主。
她可是炮灰女配,比皇帝還不容易。
從太極宮出來,宋云昭行走在日光下,腳步越來越穩。
前有大伯父與父親沖鋒陷陣,后有大堂兄與堂姐夫這樣的青年才俊,宋家后繼有人,就不會輕易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