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云昭小心肝一跳,還一查到底,這剛開始查朝臣就聯手彈劾,這要是繼續追查……有多兇險她自己都能想得到。
“皇上,那我父親要是繼續追查,您可一定派人保護他的安危啊。”宋云昭是真的擔心父親遇到危險,她爹爹真的是這世上真心真意對她好的人。
看著宋云昭憂心忡忡,封奕握著她的手,“放心吧,朕已經派人南下。”
宋云昭又想到一件事情,轉頭看著皇帝,“皇上,我有一個不太成熟的想法,您就隨便聽聽。”
封奕定睛看著宋云昭。
宋云昭被他看得略有些心虛。
封奕瞧著宋云昭這心虛的樣子,大概這不太成熟的想法是真的不成熟,但是她奇思妙想挺多,有時候也會給他不一樣的啟發,就牽著她的手往殿中走去,“進去說。”
倆人進了寢殿,封奕坐下后看著宋云昭,“你說吧。”
宋云昭嘴角抽了抽,看看這架勢,不知道還以為是審賊的呢。
強壓住心中的吐槽,她看著皇帝思量著說道:“皇上,我父親那邊可有說當地商戶配不配合官府的命令?”
封奕有點意外宋云昭會這樣問,仔細想了想,這才說道:“并沒有細說,怎麼,你有想法?”
“臣妾說了嘛,有點不太成熟的想法。”宋云昭干笑一聲,“皇上,您想想,當地富戶肯定與當地官員牽連很深,想要做什麼也有所顧忌,所以才會出現米糠一事。您想啊,欽差辦完差是會回京的,最終富戶面對的還是當地的官員,所以他們不敢不聽從他們之令。”
封奕面色微沉,他自然知道這一點,但是一時間也沒更好的辦法,想到這里看著宋云昭,“你有辦法?”
“是有那麼一個。”宋云昭一臉討喜的笑容。
封奕對上她的笑容不由得跟著笑,聲音也緩和下來,“你跟我說說。”
這回也不稱朕,成我了,宋云昭吐槽。
皇帝是真的狗啊,有好處你我是一家,沒好處就是朕與愛妃。
吐槽歸吐槽,宋云昭還是思量著說道:“這次水災輻射多地,皇上完全可以鼓勵周邊沒有受波及的富戶前往災區賣糧,打破當地官商織成的大網。”
封奕聽到這話神色一凝,看著宋云昭說道:“商戶經商若是前往外地是需要路引跟官府的憑證。”
宋云昭知道,這也是朝廷轄制商戶的一種手段,這就有點類似于后世六七十年代的本地糧票與全國糧票的區別,一個只能在本地使用,出縣出省就作廢。全國糧票就全國通用,各地沒有任何的阻礙。
“皇上,您想啊,正因為朝廷這樣的律令,所以商戶經商受限,一旦困于某一地,就很容易被當地官府拿捏,想不與官員勾結都不成。如果皇上您把這限令給開一道口子呢?”
“開口子?”
“是啊,比如皇上您選拔一批于國有功的商戶,準許他們前往各地經商,發給他們通行全國各地的路引。想要拿到這個全國路引,就得對朝廷做出一定貢獻,您想啊,為了這個,那些商戶肯定愿意出人出錢前往災區啊。”
封奕看著宋云昭,“現在商戶也能外出經商。”
“是能,但是受限很多。”
“你怎麼知道這些?”
宋云昭早有準備,一點也不慌地說道:“我二伯讀書不成,于是就管著宋家的祖產跟鋪子,二伯母出身宣州,皇上您知道宣州布商極多,我二伯母就是布商之女。
在南禹時,我們幾家關系緊密,二伯母有個侄女與我是好友,所以我聽她說過這些事情。”
封奕就想起來了,宋家是有個姻親姓謝,出身宣州,他看著云昭,“就憑這些你能想出這樣的主意?”
“皇上,您是天子高坐廟堂,哪里知道底層百姓的辛酸。您以為這是小事,其實這對商戶而言可不是小事。就像是謝家來京城經商,賺的銀子不僅要給宣州交各種稅賦,京城這邊也要交一份,就等于是一份錢交兩份稅。商戶不能虧本就只能提價,您說最后還不是百姓受苦?”
封奕想起自己看過的書,確實以及商論,但是因為他看得匆忙,沒有時間細細琢磨,現在聽宋云昭一言,倒是有種極為新鮮的感覺。
“照你這樣說,這全是朝廷的錯了?”封奕看著云昭問。
宋云昭立刻說道:“皇上,這件事情不能單純說對錯,只能說歲月向前滾動的同時,就需要您這樣英明睿智的帝王不斷修整朝廷的方向。去其糟粕,用其精華,臣妾只是隨口一說,您隨便聽聽。”
封奕哼了一聲,隨便說說?
這可未必。
只怕是從宋南禎南下,宋云昭就開始想這些事情了,作為皇帝,他是不可能行行精通,事事洞若觀火,所以他需要優秀的人才,而他只需要掌控方向即可。
這是他這段日子苦讀帝王論得出的第一個經驗,不然累死他也不可能樣樣精通。
“你既然提起這件事情,是不是跟朕舉薦一二?”
“皇上英明!”宋云昭心想那是當然啊,自家沒好處,誰費力不討好干這些。
“謝家?”封奕似笑非笑地看著宋云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