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仰頭與丁雪薇對視一眼,在丁雪薇動作向前時,跟著走到桌邊坐下。
“喝水。”
丁雪薇站起,去火盆邊提水壺。小姑娘福至心靈的擺開兩只水杯。
無聲地,兩人捧著水杯喝了起來。
兩人的一舉一動都被婆子仔細分析著,以往能夠輕易得到的答案,今兒是越琢磨越不能確定。
要說兩人多規矩,坐下起身甚至翻茶杯的動作都不規范,若說規矩不好,兩人又身姿挺拔,動作輕盈,不驕不躁。
“不習慣邊城的水?”
看不透,婆子再接再厲。
丁雪薇沒說自己不能說話,小姑娘自樂得自在。
轉頭瞧了小姑娘一眼,丁雪薇放下水杯。
“還好。”真心是從儉入奢易!
喝過空間水后,哪里的水吃著味道都不好!
這段時間,一直吃喝著空間里頭的食物,沒有靈氣的溫水猛然進口,可不就覺得難喝了!
“聽聞,邊城地水,水質要硬些!”
“邊城天寒地凍地,水質確實比不得南方。”婆子目光幽深,看似注視著兩人,實則是透過兩人看著某些讓人遺忘的記憶。
“那時,初來邊城,老婆子也是不習慣的,這水啊,怎麼喝都覺得不解渴。如今,不習慣的怕是家鄉了!”
“奶奶不是邊城人?”丁雪薇滿眼好奇。
事實上,她一瞧就知道這婆子不是邊城人,或許說不是連原府人。
連原府百姓以半放牧,半種植的模式生存,因連原府特殊的地理氣候,越接近蕭國,種植越不容易,放牧越簡單,是以,相比連原府南部,處于北部的邊城人,攝取的肉食更多。
肉吃得多,身材自然高大魁梧。
這老太太不止嬌小,還有一股子書卷氣,哪怕是眉眼間的刻薄難纏都掩蓋不住。
“老婆子是豐城府人呢!”
“可巧。我們姐妹也是,我們是寧縣人,奶奶,您是哪里的啊?”丁雪薇熱絡了起來。
老婆子聽到寧縣兩個字,神情明顯一晃。
“離家太久,連家鄉話都聽不出來了。你們是寧縣哪個鎮的?還是,就城里人?”
老鄉見老鄉,淚目沒有,但親切度還是有的,相比剛才,老婆子的氣勢收了不少。
“我們是城里人,是···”
丁雪薇巴巴出一串地址,當然,不是她們家的,至于姓名,胡謅了個張薔,張薇。
老婆子并不是縣里人,只是離鎮比較近,也沒有一開始就被送到邊城,而是在豐城府府城里成長,直到小有名氣,這才被送往了邊城。
一個有心問,一個有心答,一個多時辰后,兩人均得到了彼此想要的訊息。
丁雪薇透露出去的是,家里很有本事,哪怕她們姐妹去了蕭國,最終也會被找到,而老婆子的意思是,怡紅院不似表面看著的這樣簡單,姐妹倆家人就算能去蕭國找人,也不一定能將她們兩撈回來。
一邊不怕身處何處,一邊不怕她們逃跑鬧事,一時,氣氛還挺和諧的。
當門外鞭聲響起,老婆子眉頭極不可查的跳了下,丁雪薇跟小福妞,八卦婆子似的往門口去。
整個院落都是黑的,所處房間與前面院落投射的微弱光亮,根本就驅逐不了多少黑暗。
“不要打了,不要再打,我不敢了,傻子不敢了,不敢了~”
一聲接著一聲的虛弱求饒聲從黑暗里傳來,與之相交的,是啪啪落下的鞭撻聲。
從鞭子與衣物摩擦發出的聲響判斷,出手的人力氣不小。
“沒教訓,三天不打,你就皮子癢癢,今兒,老子就梳你一層皮,看你以后還敢不敢偷吃。”
洪亮的責令,伴隨越發響亮的鞭撻聲與悶哼聲從黑暗里傳來,當鞭撻聲告一段落,虛弱又含糊的聲音再次響起。
“我的丫頭們喜歡吃桂花糕,她們喜歡吃桂花糕。”
“啐~混賬東西,你的娃都不知道死那塊犄角旮瘩了,你那桂花糕偷來給誰?娘的,人傻眼光卻賊好,哪塊糕餅新鮮你掏那塊!”悶聲之中氣憤非常,可見其生氣程度。
很快,鞭撻聲又響了起來,然后又是弱勢地求饒。
“強子。”
背后,老婆子揚聲喊起,并不大,前院傳來的絲竹聲輕易將之蓋過去。
院子里的鞭撻聲忽然停止。
貌似突然想起自己是有救星的,一陣悶哼痛呼過后,一消瘦身影出現在臺階下。
怕他闖進屋,丁雪薇推著小福妞往一邊去。
“娘?!”
原本要進門的人影頓住,偏著腦袋,滿眼疑惑的看著已經沒有了人影的門洞。
老婆子才制止了那人,這個娘,丁雪薇跟小福妞很自然地往老婆子身上想。
于是,當那裹著破舊羊皮大襖,滿臉胡須,頭發亂得可以跟雞窩媲美的人形生物往丁雪薇跟前撲時,別說丁雪薇了,就是見慣了大世面的老婆子都禿嚕了眼。
“娘~你怎麼下來了?天上好玩嗎?回頭博兒能不能將丫頭們帶去玩···丫頭們?丫頭們?”記憶斷片似的,他來回反復地思考,最終,想到了:“娘,丫頭們喜歡吃桂花糕,你看,我給丫頭們拿了桂花糕。”
獻寶似的,邋遢漢子從懷里掏出一片壓得扁平的桂花糕,糕餅上還隱隱冒著熱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