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這個小家里的人,才是愿意無條件為他付出的。
“五叔需要很多錢,我若進學堂,會影響到他,我有錢了,就不會影響到五叔的前程了。”
安平稚嫩的聲音里,是想要自立自強的勇氣,也是對他這個爺爺的不信任。
心臟貌似被人一把抓住的丁老頭,有點喘不過氣來。
沒發現爺爺粗重起來的呼吸聲,安平大著膽子說:“賣了珍珠能買不少地,有地養著,今后我的束脩,筆墨錢就不用奶奶操心了。”
“···睡吧,回頭爺爺幫你將珍珠賣了,幫你買地,送你進學堂!”
安平歡天喜地的閉上眼,轉過身生悶氣的丁老五也舒坦了。
他爹還是以他為重的,誰都不能影響到他。
*
各懷心思地一夜過去后,李家兄弟,丁老頭夫妻以及丁老五都跟上丁雪微姐弟的腳步。
李家兄弟的目標很明確,就是錢,而丁家夫妻,李氏是想看看丁雪微姐弟究竟有沒有說謊,丁老頭是心情沉悶想出門走走,至于丁老五,有什麼是比親自尋找過更具誠意的。
“爺爺,奶奶,您二老小心著些。”
在轉進礁石區時,丁雪微提醒。
丁老頭完全沒想到,屋前晾曬著的那些海貨竟然是她們姐弟一天走這麼多路的結果,心情越發不好了。
當一早上都沒得個順眼的李氏伸手來扶他時,他沉著臉抽開手。
主動示好卻懟了個冷臉的李氏:“·····”
“大姐,這兒有一窩香螺。”眼尖的盼娣在不久時喊。
走在最前頭的丁雪微回過身來,朝著盼娣所指的夾縫看,見這些香螺個頭不算小,放下背桶擼起袖子就開干。
習慣了冰冷海水的姐弟四人,對接觸到海水時皮膚的刺痛感到沒什麼感想,許久沒趕過海的李氏,卻在丁雪微身邊撿了兩把香螺后變了臉色。
安平會不會告狀她不知道,但離家一段時間的老頭子肯定會多方詢問。
但凡聽到安平說句海水冷得讓人受不了,老頭子今兒都不會給她好臉色。
感覺自己找到了問題結癥,她連忙攔住脫了鞋擼起褲腿的丁雪微。
“你這是干嘛,這麼涼的水里你也想下去?”
“·····”:彎著腰的丁雪微炯炯有神了。
“你們在家里關不住,想來海邊玩耍,我不攔,可這水什麼溫度?早知道你們一點不愛惜自己,這風絕對不會讓你們放。”
李氏疾言厲色地說著就將丁雪微扯起的褲腿拉下去,之后,在丁雪微姐弟四個復雜的目光里轉向丁老頭:“這珍珠蚌也不找了,這麼涼的水,這麼冷的風,孩子們要是吹病了咋整。”
李氏表現出來的,除了她不知道海水這麼冷,還有她沒要求丁雪微姐弟干嘛。
可惜,懷疑的種子一旦種下,除了發芽就是腐爛。
當丁老頭深沉的目光落到丁雪微凍得開皴嚴重的雙手上時,種子萌芽了。
“回吧。”
丁雪微姐弟倒是無所謂,等著發大財的李家兄弟可就不干了。
“姑父,來都來了,冷也冷一會兒吧,孩子們不下水采集就是了。”李老大嘻嘻哈哈一句。
目光梭了眼小姑,李老二跟著請求:“是啊,姑父,不下水也沒多冷,來都來了,不找找總覺得過不去坎。”
丁老頭倒也不跟他兩犟,直接讓丁雪微指地方。
“就那邊點,很好找的,許多碎殼。”她指向不遠處。
臉色僵了僵,李家兄弟說了聲去找找便走了。
“我也跟著去看看吧。”丁老五出聲。
來都來了,好歹走一個過場。
原本,李氏是想阻止小兒子的,可瞅了眼老頭子的臉色,那聲有什麼好看硬生生憋了回去。
“沒想到海邊跟村子里溫度相差這麼大,看來,這海邊是不能多待了,這麼冷的海風要是被臺風吹上岸,恐怕關著房門也受不了····”
嘚啵嘚的,李氏說著還是快些離開臨海縣的話,而丁老頭,從始至終都沒應過一句。
“大姐~”
在快要走出礁石區時,安平小聲喊。
應聲回頭的丁雪微就見他指向腳下。
安平的小俊臉上一片糾結,丁雪微好奇地湊上去。
就見,不寬的石夾縫里一只兩個成人巴掌長的貝殼漂著貝肉,貝肉里盈盈關澤閃耀。
“···爺爺!”
丁雪微喊著人,眼神卻盯著安平。
···這小子不會一不小心,將女主的運道牽走了把?
“大姐,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怕摔跤,盯著石頭走來著···”
被丁雪微眼神盯得發毛的安平解釋。
原等著丁雪微說事的丁老頭福至心靈,三步并作兩步的快步回轉,緊跟著他的是心情復雜的李氏。
死貝殼,還是死得都腐爛了的貝殼。
會多看它一眼的人,除了老漁民就只有沒見過海的白目了。
鹽田村的老漁民早出晚歸,為官府服務,趕了一段時間海的災民又自憑經驗,這死珍珠蚌不是沒人看見過,而是看到的都以為它被人掏過。
當丁老頭在李氏的阻止下擼起袖子掏出開始腐爛的貝肉時,一顆成人小拇指大小的珍珠掉了出來,噠噠的彈到了安平腳邊。
一家老小的視線,就這麼隨著珍珠的跳躍路線定在了安平腳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