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午后陽光正好,肖凜陪著阿綰在宮檐下玩著花繩,遠遠瞧見肖凜走了過來,便停下了動作,拉了拉阿綰,道:“阿綰,陛下來了。”
方才還玩的開心的兩人紛紛拘謹地站在宮檐下,他們身旁的宮人瞧見肖麒走了過來,紛紛跪下行禮。
肖麒走到兩人的面前,看了眼肖凜身旁的梁嬤嬤,又看了眼肖凜手中的花繩,便將視線放在了一旁的阿綰身上,淡聲道:“都起吧!”
又溫和地牽起阿綰的小手,和顏悅色地道:“阿綰可喜歡住在宮里?”
一邊說著一邊牽著小人兒的手往殿中走去,早有宮人入內稟報,所以,正坐在榻上看書的徐妙音便起身下榻想出去迎一迎,還沒走出暖閣,就見肖麒牽著小阿綰走了進來。
肖麒將阿綰一把抱了起來,跟著坐在了軟榻上,將阿綰放在自己身旁,卻沒看徐妙音一眼,繼續問道:“若是朕讓你進宮陪著姨母可愿意?”
小阿綰雖然八九歲的年紀,又經歷了許多,已不像剛來玉京那會兒那麼懵懂,看了眼正坐下的姨母,大眼睛眨了眨,很是規矩地回道:“能陪著姨母阿綰自是很高興,只是阿綰調皮,怕惹了陛下不高興,讓姨母為難。”
肖麒看了眼對面的徐妙音,見她低垂著眼不知在想什麼,又繼續跟阿綰說著話,“阿綰最是懂事的,有你在你姨母也能開心幾分,姨夫若是惹你姨母生氣了,你還能哄姨母開心不好嗎?”
肖麒一直看著小姑娘,說完還沖小阿綰眨了下眼睛,阿綰一下子就明白了,看了看一旁的姨母,說道:“姨母說做錯了事就要道歉,只要誠心會得到諒解的。
”
肖麒很是贊賞地捏了捏阿綰肉嘟嘟的小臉蛋,這小姑娘倒是聰慧他只是稍加示意,她便明白應該怎麼說。
徐妙音卻不想看他拿孩子做筏子,“阿綰,今天的字還沒練了。”
說完便示意玉書帶阿綰去偏殿。
阿綰也乖巧地從榻上下來,規規矩矩地行了禮,跟著玉書去了偏殿。
玉俏等人也識趣的退出了暖閣。
徐妙音給肖麒倒了一杯茶,溫聲細語地道:“陛下,這是齊玥從蜀地給我稍來的茶,雖說不是什麼名品,卻也是回味甘甜。”
她將茶水遞到了肖麒的跟前,肖麒接過茶盅緩緩喝了起來,一時誰也沒再說話。
肖麒心不在焉地喝完了茶,將茶盅輕輕放在了案幾上,眼睛卻一直瞥向一旁的徐妙音。
徐妙音正拿著茶盞慢慢喝著,抬手間便露出了腕間的珊瑚手串,手串是東夷貢品,色澤艷而不妖,很是襯徐妙音的膚色。
徐妙音隨意瞥了一眼肖麒,見他雖面朝自己,只這視線卻投在了別處,有些癡的眼神讓徐妙音一時好奇,順著他的視線才發現他一直看著自己的手腕。
“這條珊瑚手串我很喜歡,多謝陛下賞賜。”
肖麒似是突然回神,抬眼看向徐妙音,見她嘴角帶著淺淺地笑意,再多的就沒有了。
他有些失望,卻又有些不甘心,心里泛起苦澀,卻不敢多問她一句,于是便下了榻,道:“我還有些政務處理,改日再來陪你。”
徐妙音暗嘆一聲,在他轉身之際溫聲道:“陛下,我已經吩咐他們去準備晚膳了,就先陪著我用了飯再去吧,再忙,也要注意身體才是。
”
肖麒頓時便停下了腳步,知道她愿意挽留自己心里那點苦澀漸漸被沖散,轉身走到她面前,牽著她的手道:“好,我陪你用飯。”
于是,肖麒又坐回了榻上,只是這次不再隔著案幾,而是坐在了徐妙音的身旁。
嬌娥在懷,肖麒心里舒坦了,便想起了方才看到的那一幕,把玩著徐妙音的手說道:“妙妙,我打算讓肖凜搬出宮去。”
徐妙音疑惑道:“怎會想到讓他出宮?他也不過十二,還未到開府的年紀。”
肖麒望著她發間的疊翠,說道:“他也大了,再養在宮里不合適,而且這宮里不是宮女就是內侍……”
他的話止于此,徐妙音也明白了他的用意,堂堂皇子確實不能只養在深宮婦人之間,卻也有些詫異,“你怎麼突然對阿凜上心了?”
徐妙音朝他看去,眼底滿是疑惑不解,肖麒卻垂了眼,掩去了眼底的暗芒,手順勢撥弄著她腕間的珊瑚手串,道:“只是不想你太勞累,何況若是將堂堂皇子養廢了,御史們又要天天來煩我了。”
徐妙音垂了他一記,瞪著他道:“你是說我會將阿凜教壞?”
肖麒一愣才發現自己說錯了話,笑著哄道:“我的錯,我說錯話了。”
徐妙音也是希望肖凜能被好好教養的,也沒多計較,只是囑咐他道:“你若是真想將他教好,便好好請一些文武先生。”
肖麒一一應下,這幾日累積起來的忐忑彷徨似乎也落了地,他很是享受此刻的平靜安逸,跟她訴著家常,就像這全天下的平常夫妻一樣。
這樣恬淡的感覺讓肖麒的嘴角慢慢爬上了笑意。
徐妙音這時開口問道:“陛下,半月前榮國公求見,跟你說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