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嚴接過遞給了坐在書案前的方致遠。
方致遠看后,連同上一張紙簽一起放到燭火上燒掉了。
只見焰火慢慢吞噬掉了“陛下已出城”這幾個字。
就算他現在趕回去已經是來不及了!
烈日下,方書懷用力抽打著身下的馬匹,讓馬再跑的更快一些,他身下的馬匹嘶叫著甩開四蹄,拼命奔跑著,讓身后的秦戰追的很吃力。
方書懷在今天早早朝宣布了出兵的日期和人選之后,方致遠一反常態的支持他的決定,讓他不得不懷疑他有什麼目的,心里悄悄升起了不安,那種不安讓他寢食難安,便在早朝之后,交代好一切事務,帶著秦戰快馬出了玉京。
方書懷催動著身下的馬匹,三日后到了揚州。
第19章
方書懷到揚州的這一日,正下著雨,淅淅瀝瀝的,淋濕了兩人的肩頭。
越接近揚州,方書懷的臉色越凝重,這三日,除了用飯時會停下來休息一兩個時辰,其他時候他們都在趕路,一刻不停歇,直到現在到了揚州城,方書懷還是不肯松懈下來。
轉過主街,終于拐進了徐家所在的梧桐巷,秦戰終于松了口氣,總算是到了,這沒日沒夜的趕路他這個習武的都有些受不住,主子瞧上去除了臉色蒼白了些,倒是沒有別的異樣。
方書懷翻身下馬,幾個大步上了臺階,跨進門去,直朝瀾音院而去。
瀾音院的院門近在咫尺,方書懷的步子卻越走越慢,漸漸停了下來,他看了院門一眼,轉身又朝明輝堂而去。
明輝堂這頭早就收到方書懷回來的消息,喬止和陳鳳翎早就等在了書房。
喬止看了看門口,道:“陳三,咱們估計不用等了,主子應該是先回瀾音院了。”
陳鳳翎手里搖著折扇,瞟了他一眼,懶洋洋的道:“那可說不定,咱們先等著吧。”
喬止笑里帶了些促狹;“我猜主子今天都不會出瀾音院。”
陳鳳翎見他笑的猥瑣,輕嗤一聲,不想搭理他,便走到窗邊,看著淅淅瀝瀝的雨幕里,方書懷大步朝書房走來。
陳鳳翎笑了笑,轉身對喬止說道:“兩百兩,我猜主子會過來。”
喬止一聽樂了,爽快應下,卻在片刻之后后悔的腸子都青了。
方書懷跨進書房時,便見喬止一臉苦哈哈的表情,本就有些冷厲的臉色更加難看起來。
喬止見方書懷臉色不佳,便收起了表情,一臉肅穆地給方書懷行了禮。
方書懷坐在圈椅里,看了看兩人,問道:“最近府里可有出事?”
陳鳳翎與喬止互看了一眼,陳鳳翎上前稟道:“除了肖鐸已經出府之外,并沒有其他的事。”
“跟著他的人怎麼說?”方書懷問道。
“并沒有和任何人接觸過了,出了徐府之后直接朝城門方向去了,出了城之后往西去了。”
陳鳳翎抬眼看了看方書懷的神色,除了有些趕路的風霜,看不出別的。
方書懷默了許久,又問道:“還有別的事嗎?”
被問的兩人面面相覷,不知主子這一問是什麼意思,難道主子有收到什麼別的消息?
兩人互使著眼色,要是有事趕緊報啊!
陳鳳翎無奈,只好將一件自認為不大的事報了上去,“前幾日,徐明與夫人有了接觸,屬下擔心夫人想起什麼,便將徐明調走了。
”
方書懷一聽,眉目微皺,臉刷的一下便冷沉了下來,眼底閃過一絲厲色,便起身大步出了書房。
喬止見方書懷面色不善地快步出了書房,疑惑地看著陳鳳翎,“主子這是怎麼了?夫人那也沒出什麼大事啊!”
陳鳳翎兩手一攤,負手出了書房。
方書懷跨進瀾音院的院門,見玉秋和玉春兩個婢子在廊下打著絡子,卻不見徐妙音。
他又看了看洞開著的房門,突然有些發怯,不敢走近,便漸漸停了下來。
玉秋抬眼才瞧見方書懷站在門口,便笑著讓玉春進屋去給徐妙音報信,她則迎上前,剛行了禮,叫了聲姑爺,便聽到方書懷問道:“她最近可有事……”
玉秋正有些疑惑主子為何如此一問,便見徐妙音迎了出來,她則識趣的退開,與玉春一起進屋給方書懷準備洗漱的物件去了。
徐妙音笑看著他,見他愣愣的看著自己發呆,瀲滟的眼底滿是笑意,“這是怎麼了,出了一趟遠門就不認識自家夫人了。”
方書懷見她眸如秋水,眉眼柔和,沒有任何異樣,心里一松,便也笑了笑。
徐妙音瞧他臉色微白,眼眸凹陷,身上的衣衫都已被雨水浸濕,便拉著他進了屋,他則乖乖地跟在她身后。
凈室里早就準備好了洗浴的物件,徐妙音拿著換洗的衣物進來時,便見他一動不動地站在屏風前,巴巴地望著自己。
徐妙音憐他趕路辛苦,便走過去,羞紅著臉為他寬了衣,等人進了浴桶里,她則為他松了發,勺起水為他洗發,一時兩人都沒有說話,只聽見勺水的嘩啦聲,兩人都享受著這久別的溫馨時刻。
洗漱以后,方書懷換過衣衫,神清氣爽地出了凈房,徐妙音為他準備好了膳食,便進屋來叫他,卻見他濕著發坐在軟榻上發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