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內霎時安靜了下來,宋叔話一出口就后悔了,影隊的條規第一條就是服從,他卻一犯再犯,冷汗便不自覺的流了下來。
沒過一會兒,只聽上首的人道:“自去找影子令罰吧。”
宋叔諾諾地應著是,退出了書房。
書房內的方書懷看著桌上的兩本奏書,眉頭緊皺,心里正在猶豫不決。
玉京那邊看來是不得不回,只是揚州這邊,妙妙的狀態還不太穩定,舅舅的人也虎視眈眈,還有不知道什麼時候她就會恢復記憶,若他不在身邊……
他不敢再往下想,放在扶手上的手已是青筋暴起。
他不是沒想過要帶著她一起走,但那安神香不能再用,還有什麼辦法可以在她毫無察覺的前提下將她帶走了?
他半闔著眼,思量了許久卻一點頭緒都沒有?
他一時有些頹敗,起身走到窗前,推開半掩著的窗戶,窗戶下便是已經開了半池的蓮花。
看著眼前的美景,他的臉上卻未有半點的愉悅,卻多了一絲悵惘。
想不到距離上次妙妙醒來已經過去了一個月了,這一個月除了偶爾的事件和人會讓她頭疼陷入夢魘,一切都很正常,而最讓他擔憂的便是這種寧靜,讓他心里隱隱有些不安。
舅舅那里一直沒有動靜,就是最大的隱患!
或許這次回玉京可以探查一番,說不定會另有收獲。
至于妙妙……
他關上窗走出了書房,看著這盡在自己掌握中如銅墻鐵壁般的徐府,眼神閃過一絲狠厲,他倒是要看看誰敢來送死!
心里有了成算,方書懷疾步回了瀾音院,卻見玉秋面有急色正往這邊行來。
方書懷心里猛的一沉,沉聲問道:“發生了何事?”
玉秋一見來人是方書懷,來不及行禮,便急急地道:“姑爺,姑娘說要外出給玉春打頭面,現在人已經往大門方向去了。”
他心里驀地一松,又問道:“玉春有跟著嗎?”
玉秋忙點頭應是。
“好,你現在馬上去攔住她,就說我暈倒在了書房!”
說完,方書懷又返回了書房。
玉秋將將在徐妙音要踏出徐府大門時,將人攔了下來。
她一邊喘著氣,一邊說道:“姑,姑娘……姑爺……暈倒在書房了!”
徐妙音正要出門,卻冷不丁被玉秋攔下,見她跑得急,還給她拍著背順氣,一聽她這麼說,也顧不上她了,吩咐玉春照顧她,便轉身往書房疾步而去。
徐妙音一路小跑著到了書房,便看見方書懷被人從書房里抬了出來,心里有些著慌,小跑幾步到了跟前,瞧他雙眼緊閉,面色蒼白,毫無生氣的模樣,瞬間便紅了眼。
她定了定神,一邊著人趕緊將方書懷送回瀾音院,一邊吩咐人去請陸大夫。
玉秋與玉春先回了瀾音院,看見方書懷被人抬了進來,兩人愣了愣才反應過來,趕忙上前幫忙。
剛將人放躺在了床上,陸時方也到了,他撥開人群一看床上的人已有灰敗之色,暗道不好,“都給我讓開,拿我的藥箱給我!再點個燈過來!”
只見陸時方打開自己的藥箱,迅速取出了銀針,再在剛點上的燈上烤了烤,便開始施針,不過片刻方書懷灰敗的臉色盡退,雖還有些蒼白,但瞧上去卻比剛才好的太多。
陸時方松了口氣,道:“再針上半盞茶的功夫便可!”
一陣忙亂之后,方書懷安安穩穩躺在了床上,陸大夫正給方書懷診脈。
陸時方一手診在方書懷脈門上,一手緩緩捋著胡須,一副高深莫測的模樣。
這小子心可真狠,能對自己下這麼重的手,他把自己的命門封住,要不是他來的及時,他的小命就要交代了。
他又覷了一眼站在一旁已是梨花帶雨的徐妙音,暗道,這小子還真是個情種。
徐妙音見陸大夫看了許久,卻不發一語,心里便有些急,想問又怕打擾了陸大夫診脈,一時心里百感交集。
陸時方見差不多了,便收了手,道:“已是無礙,從脈象來看應是操勞所至,肝陽上亢加上氣血虧虛,兩脈相沖,便有了暈厥之癥,好在老夫施救及時,我再開些補氣血的藥,夫人大可放心。”
徐妙音聞言,心里的大石落地,又問道:“那他何時能醒?”
陸時方捋著胡須,瞟了一眼床上的人,笑著道:“喝下藥,一刻鐘便能醒了。”
徐妙音徹底放了心,便笑著給陸時方行了個福禮,感激道:“有勞陸大夫,今天辛苦您了!”
“老夫分內之事,夫人不必言謝。”
陸時方側身避開了她的禮,順勢出了內室開藥方去了。
徐妙音見狀,示意玉秋跟著,盡快將藥熬好送過來。
徐妙音握著他放在錦被外面的手,無聲地落著淚,眼里心里都是心疼。
這怎麼好好的一個人,說暈倒就暈倒了,他早上還讓自己多用些早膳,自己卻操勞到暈厥,都是她的錯,這段時日都沒有好好關心過他。
徐妙音一時自責不已,眼淚如斷線的珍珠般一直往下落,卻哭的無聲無息,甚是凄婉。
玉春在一旁怎麼勸都勸不住,只能盼著玉秋趕緊帶著藥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