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啟泰在這里一嚷嚷,引得還沒有走遠的百官紛紛回頭側目,漸漸有了議論之聲。
按理說殿前爭吵可是會被殿前司的守將給驅逐的,但現在都紛紛裝聾作啞。
沒辦法,戶部尚書隔三差五便會因銀錢的事與人在殿前爭執,他們都習慣了,反正是個我錯了,但下次我還敢的主,陛下都沒說什麼,他們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
方致遠被他這一出給堵住了話頭,人還沒反應過來,陳啟泰便手一抬,告辭而去。
看著遠去的陳啟泰,方致遠眼微垂,眼底盡是陰狠之色,隨后攏著手,也離開了石階處。
陳啟泰坐著轎子晃晃悠悠回了陳府,便冷著張臉,讓管家去把三少爺叫來書房。
他到了書房片刻,管家便來回話,說前些時日三少爺已經順著運河南下游玩去了。
聞言,坐在書案前的陳啟泰胡子都氣得翹了翹,這小子能不能讓他少操點心!
稍稍穩了穩心緒,陳啟泰想了想剛才方致遠說的話,他不可能無緣無故跟他說這些,那小子為陛下做事是放在明面上的事,通寶錢莊相當于是他在幫陛下管著,他今天提這一出,肯定有什麼問題!
他略想了想,便提筆寫了封信,交給管家,讓他盡快把信傳到三少爺的手上。
揚州漸漸有了些夏日的暑熱,碼頭上揮汗如雨的工人正卸著貨,好在東家是個心善的,給每個人都備了解暑的湯水。
秦戰手里抬著兩碗綠豆湯,穩穩地上了船。
甲板上方書懷與一錦衣公子相對而坐,秦戰將兩碗湯水放在二人面前。
錦衣公子陳鳳翎,一手拿著折扇輕扇著,一手端起綠豆湯喝了一大口,湯水冰涼甚是解暑,大呼了聲痛快,卻見方書懷慢條斯理地抬起碗,慢慢喝著。
他嘿嘿笑了兩聲,“這湯水不錯吧,又便宜又解暑,還能讓工人們感激你,這干活都能賣力幾分。”
看他一副求表揚的神情,他也不吝給了個大大的笑給他,隨后示意秦戰將剛收到的信遞給他。
這小子是掉到錢眼里了,看他看了他老子的信還能不能笑的出口。
果然,陳鳳翎一打開信便看見是自家老爹的字,開篇就把他罵了一通,他擠眉弄眼的看完了第一張,翻到第二張時臉色一變,瞬間正經了起來。
看完后,猛地站了起來,揮舞著手里的信,“我的婚事關他榮國公什麼事啊?”
方書懷嘴角抽了抽,這小子會不會看重點。
“你要是覺得我是來跟你商量你的婚事的,那你請便,我先回去了。”
方書懷放下手中的碗,便打算起身下船。
陳鳳翎趕緊將人攔下,又把放下的碗放到了方書懷的手里,示意他繼續喝。
“按他的意思,是想動通寶錢莊,還是想動你?”
“最近錢莊可有什麼異動?”方書懷沉吟了片刻道。
方致遠做事就像他行軍作戰一樣,喜歡迂回,通寶錢莊估計不是他的目的。
不知道為什麼他覺得這事跟肖鐸有關。
但是他們之間有什麼聯系了?
“錢莊最近除了在邊防軍那一塊用的多些,倒沒什麼大事,資金流轉也沒有問題,也沒有擠兌的現象。”
陳鳳翎一條條分析下來,確實也沒有發現什麼問題。
“前段時日,他把肖鐸送到了我手里。”
陳鳳翎一驚,側頭看他,見他表情諱莫如深,便試探著問道:“你殺了他?”
方書懷瞥了他一眼,冷哼一聲,“我不能殺嗎?”
陳鳳翎一噎,有時候在他面前,他總會忘記這個外表謙恭無害的書生,其實是個冷漠狠厲的帝王。
但聽他這一說,陳鳳翎松了一口氣,他要是真把人殺了,只會回他兩個字,殺了。
方書懷見他那表情,便嘲諷一笑。
陳鳳翎見他眼底明顯的譏諷之色,也不再這上頭多言,又繼續說著錢莊的事。
“你的意思是說,肖鐸與他這次的目的有關?”他將折扇在桌上的信上點了點。
方書懷視線也停留在桌上的信紙上,想不通他此次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他到底想通過通寶錢莊要達到什麼目的?
而且偏偏告訴的是陳啟泰?
真的是跟軍需有關嗎?
“你和喬止上次的尾巴掃干凈了嗎?”方書懷沉吟道。
陳鳳翎想了想,雖然上次喬止不小心露了行蹤,差點失了先機,但他把人都處理掉了,現在留在邊防軍那邊的都是他的人,可靠是毋庸置疑的,至于送進去的那個女人,哎,希望她看在喬止為她拼命的份上別出什麼幺蛾子。
“目前傳回來信息一切正常,都是按照計劃在進行著。”
方書懷將碗放在桌上,發出咚的一聲響,陳鳳翎聞聲便抬眼向他看來。
“你告訴喬止,黎陽的事了了,我準許他帶那女人離開,如果那個女人還活著的話。”
陳鳳翎聽他語氣淡漠,卻能感覺到他說的是真的,他們倆在某種意義上來說不都是為了女人嗎?
哎,溫柔鄉英雄冢啊!
其實黎陽的事也不復雜,黎陽是邊防重鎮,又是邊防的軍需所在,守城的將領是方致遠的心腹,既貪財也貪色,這次送過去的女人便是早早訓練出來的,狗血的是訓練她的人正是喬止,影子里最擅偽裝和偵查的人,兩人日久生情,北上的途中相互試探,表明了心意,但是他們存在的意義就是為效忠的主子得到想要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