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為他會去看看這唯一的親人,沒想到卻是除之而后快的決定。
這讓他更加清楚地意識到他效忠的這個人,是孤家寡人的帝王。
“秦戰,我喜歡話少的人,而不是心思多的人,你可明白?”
方書懷帶著警告意味的話隨著夜風吹進了秦戰的耳朵里。
秦戰突感后背一涼,比平常更顯恭敬地答道:“明白。”
此后的數年間,秦戰都會回憶起今晚,都會感嘆這位帝王的冷硬和寡情會帶給他自己的悔恨人生。
也是從這一夜始,他也便取代了那真正的秦戰。
方書懷回到瀾音院時,徐妙音還在睡夢中,只是她似乎陷入了夢魘之中,額頭的冷汗已經打濕了她額前的碎發,臉色因夢魘帶來的恐懼顯的蒼白如紙,口里呢喃著,眼淚順著眼角流進了發里,打濕了枕頭,手在空中似乎想抓住什麼。
方書懷剛進入內室,便聽到她凄厲夾雜著恐懼的喊叫聲,他瞳孔一縮,臉沉了下去,幾個跨步來到床前,掀開床幔見她不停的喊叫著,手在空中揮舞,便一把抓住她的手,卻被她的五指掐進了肉里,他似是感覺不到疼一般,輕輕地安撫著她。
“妙妙,別怕,有我在,別怕,快醒醒……”
而徐妙音驀地睜開了眼,眼里的血絲布滿雙眼,瞪大了眼看向他。
只見她似驚弓之鳥般坐起來,縮在了床角,環抱著自己,口里大喊著讓他別過來。
他的眼眸似被眼前一幕刺痛了一般,瞳孔一縮,那面上竟有些悲苦之色。
他慢慢伸手過去想將她攬進懷里,卻因她怨恨的雙眼,驀地停在半空,不敢再觸碰她。
她卻驀地抓住方書懷的手,狠狠地咬在他的虎口之上。
方書懷身體緊繃有些吃痛,卻抵不過現在他心里的鈍痛,任由她咬著,甚至伸出另一只手安撫著她。
而徐妙音卻驀地失力,又昏了過去。
他緩緩將人放躺在床上,小心翼翼為她擦了擦滑落的淚珠,輕撫著她眉間的手都帶了些顫抖,緊繃的身體直到現在還未放松下來。
門外響起兩聲輕扣,傳來玉秋小心翼翼地詢問聲:“姑爺?”
主屋內傳出的喊叫聲,玉秋他們自是早就聽到了,只是姑娘許久沒有發病了,他們不清楚主屋內的情況,也不敢冒然闖進去,只能在門外等著,姑娘似是安靜下來了,卻沒見主子有任何吩咐,玉秋這才大著膽子敲響了門。
他見她似是已沉睡過去,這才冷聲吩咐玉秋:“去請陸神醫。”
玉秋得了吩咐去請人,玉春便進屋點亮了燭火,卻不敢多呆,主子現在渾身透著殺氣,整個瀾音院都戒嚴了起來,沒誰敢靠近。
但總有人敢來撩虎須,陸時方被人擾了清夢,本就有些惱火,一進門便見方書懷冷沉著一張臉,更是來氣,脾氣一上來,沖著方書懷嘲諷道:“喲,現在知道心疼啦,當時干嘛去啦?要是真心疼她,能讓她被人一劍穿心!”
門外的眾人都在心里給陸神醫豎了大拇指,也只有陸神醫有這個本事讓主子吃癟卻能全身而退。
陸時方的話處處都踩在方書懷的痛點上,而他也只能咬牙忍著。
陸時方見他吃癟,冷哼一聲,暫且放過他,來到床邊為徐妙音診脈。
片刻后,覷了一眼一旁的方書懷,問道:“你又刺激她了?”
方書懷搖了搖頭,臉上仍是一片沉郁,“并未。”
陸時方沉吟了片刻,便起手,對方書懷道:“她之前中的毒已解,只是看脈象是驚悸之癥,如果這段時日并沒有受到刺激,老夫覺得估計是跟她腦后郁塊消解有關,平時讓她少思靜養應是無礙。”
“陸神醫,她可是要恢復記憶了?”
他腦海全是她驚恐看著自己的眼神,眼底帶了幾分懊悔。
陸時方摸著短須,思量片刻道:“這也不是沒有可能。”
說完見他神色晦暗,搖了搖頭,走出了內室,心里暗嘆道,兩個都是可憐人,哎!
方書懷坐在床邊,貪看著她沉靜的睡顏,握緊了她的手,久久不愿松開……
第二日徐妙音是在方書懷的懷里醒來的。
她抬眼看他,他的睫毛很長,眼尾微翹,他的眼型長而圓,平時看人總是帶了些赤誠無辜,而微挑的眼尾卻中和他的少年氣,多了絲風流,加上英氣的眉高挺的鼻,真真是個俏郎君!
她無意識地描繪著他的眉眼,卻沒發現他逐漸上挑的唇,他驀地抓住她的皓腕,睜開的眼帶著笑意。
徐妙音被他突然抓住手腕嚇了一跳,又見他清明的眼底皆是笑意,便知他肯定是早醒了,想著剛才竟然看著他發愣,便有些窘。
方書懷見她欲語還休的窘態,微微一笑,道:“夫人可滿意為夫的相貌?”
見他竟然還取笑自己,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樣,便趴在他胸膛上,手指輕描淡寫般從眉眼一路向下,輕輕描繪著,停在他的唇上,見他喉頭動了動,她得意一笑,輕聲道:“吾夫盛美!”
她的語氣似帶了鉤子了般,勾的他眸色漸深,暗云涌動,他猛地一轉,她輕呼一聲,就已被方書懷壓在了身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