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這都是后話,再多的哀榮都與徐妙音無關了!
三個月前
此時正是揚州城一年一度的龍舟賽事,徐家作為商界之首,自是有自己的隊伍,而在這一天卻發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
徐家的二姑娘徐皎月居然穿著男裝來參加賽事,這可把徐老爺氣的不輕,眼看著比賽要開始了,那被二姑娘換下來的人卻不知去向。
一時有些焦頭爛額,一旁的徐妙音便提議由丈夫方書懷的小廝秦戰去把人換下來,徐老爺眼看沒人頂上,便也就同意了,好歹秦戰有些功夫在身上,體力上總是不會差的。
徐妙音怕別人勸不回徐皎月,便和方書懷帶著秦戰去將人換下來。
但眼看比賽就要開始了,徐皎月也不愿換下來,一時姐妹兩人就有些拉扯,這本就是在江邊的碼頭,徐皎月一用力,兩人竟紛紛跌入了江里,好在一旁有方書懷和秦戰在,不一會兒功夫,人就被救上來了,上岸后兩人都被送回了徐家,徐皎月熟悉水性,倒是無大礙,徐妙音卻昏迷不醒,甚至半夜還發起了高熱來。
徐妙音是被渴醒的。
她悠悠睜開眼,腦子里的沉重之感還令她沒有回過神來,無意識地喊著渴。
她感覺有人放開了自己的手,她轉頭向那人望去,那人背對著她,正在倒水,當他轉身朝她走來時,她竟不爭氣的紅了眼,眼淚瞬間就流了出來。
方書懷一轉身便見她紅著眼淚流滿面,一時嚇得不輕,快走兩步,將床上的人兒摟在了懷里,輕柔地拍扶著。
“妙妙莫怕!”
徐妙音用力抱著丈夫,已經哭到哽咽,想起他去了玉京卻沒消息,爹爹死在了大獄里,她在大火里被人當心一劍,她以為自己再也見不到他了!
想至此,便更是委屈悲痛,雙手不停的捶打著丈夫。
方書懷以為她落水受了驚嚇,也就任她捶打,依然抱著人溫聲細語地哄著。
捶打了一會兒,興許是累了,只是抱著他,在他懷里抽噎著。
他也適時將剛倒的水喂到她唇邊,見她乖順地喝著水,羽扇般的睫毛上還沾著淚水,一時心里柔軟的不行。
放下水杯,輕輕拍著她,誘哄著道:“可是餓了,我讓玉春準備了燕窩粥,吃點可好!”
玉春?她還活著?她沒死?
她從他懷里抬頭,愣愣地看著他,然后慢慢轉頭,環視了四周。
窗邊的軟榻上,放著她的繡框,小幾上玉秋總是會放一些水果,還有一本書,看了一半的模樣,還有妝臺上放著她的百寶妝匣,那個匣子分明已經被自己拿去典當了,為何會出現在這里?
還是在她的瀾音院,為何沒有一點燒過的痕跡,她又摸了摸自己的心口,她感覺不到任何的疼痛,甚至她都感覺不到傷口的存在,那孩子了?她的孩子!
她顫抖著手貼在自己的腹部,閉上了眼,想去感受那小小的生命在她的身體里。
沒有,什麼都沒有,她感覺不到孩子,她的孩子沒了!
剛止住的眼淚又不停的往下落,淚眼婆娑,眼底盡是絕望的神色,“書懷,我們的孩子沒了,我都沒來得及告訴你,他就這樣沒了……”
“你在說什麼傻話,我們才……哪里會那麼快懷孩子。
”
他將她抱在懷里,語氣輕柔又似帶著情人般的呢喃,“你要是想當母親了,我會努力實現你的愿望,咱們不哭了啊,再哭,我就不知道怎麼跟父親解釋了,要是父親以為我欺負了你,估計我也和小妹一樣,要去跪祠堂了!”
或許是他的話起了作用,只見她驀地從他的懷里抬起頭,不可置信地望著他,連聲音都在顫抖,“你是說,爹爹還活著!”
“又說糊話,父親身子骨好著了,你忘啦,前兒晚上他還拉著我一起喝酒了,我都醉了,父親都沒事,你還取笑我,怎麼是只醉貓!”
說完還刮了一下她挺翹的鼻,看她神情還有些充愣,又溫聲說道:“好了,估計是落水嚇著了,你躺下再休息會兒,我去叫玉春準備吃的。”
說完便扶著她躺下,輕柔地將被子掖了掖,便轉身出了內室。
她躺在這熟悉的床上,又看了看四周,心里想著他剛剛說的話,落水?
是了,三個月前龍舟賽時,她和嬌嬌一起落了水,她回來便高燒不退,爹爹大怒,罰了嬌嬌去跪祠堂,而書懷也照顧了她一夜,第二日他便要跟著宋叔將糧食送往邊防糧倉。
之后便是朝廷發放鹽引,而每年的鹽引都是給的徐家,這一次也不例外。
也就是說她現在回到了三個月前,那批糧食還沒有被劫,徐家的鹽田還好好的,爹爹還在,所有人都還在!
一切還來的及!
她轉過身,面朝里,默默擦著眼淚,她是多麼的慶幸,一切還來得及,來得及救下她在乎的一切!
第2章
她哭著哭著又睡了過去,也不知睡了多久,被一陣輕喚聲給叫醒了。
睜開迷蒙的雙眼,便見玉春玉桃般的小臉眉開眼笑地望著自己,道:“姑娘,起來吃點粥吧,吃完粥才好喝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