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先生,現在傷寒的藥咋賣?”
齊二財盡可能的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和善些。
老郎中抬頭,瞇著眼睛看了看齊二財,這才說道:“你家病人什麼癥狀?”
“現在還沒癥狀,但我們要投奔府城的親戚去了,家里有孩子老人,怕半路染了風寒,所以才想著提前準備些。”
齊二財也不知道他們一家人接下來要怎麼辦,所以只能扯出這麼個謊。
好在老郎中也沒真的計較這些,只是說道:“沒有具體的病癥,這藥就不能抓得太重。這樣吧,我給你抓一些普通的傷寒藥,也不多要你錢,一副給十文錢就行了。”
“成,那勞煩您給我先抓十副的吧!”
手里還有四百四十文,再加上昨天晚上媳婦兒偷偷給自己的一百文,一共就是五百四十文。
十副傷寒藥一百文,又剩下四百四十文。
齊二財想了想,又問:“老先生,小孩子常見的一些藥都是什麼藥,勞煩您能幫我想想嗎?我這出來得著急,這腦袋亂糟糟的,實在是想不出來了。”
老郎中在城里是數一數二的大好人。
看病收的診金極低不說,就連藥材也都賣的不貴。
同樣一種病,能用五文錢的藥治好的,他絕對不會去開那二十文的藥方。
也正是因為這樣,齊二財才會直接找到這里。
老郎中聽后想了想,又道:“你若是信得著老夫,那就說說你能花多少錢吧!老夫給你盡量多配置一些藥出來。”
現在城里是個什麼情況,老郎中心里也是清楚得很。
所以見齊二財這麼說,他也就明白對方到底是想要什麼了。
齊二財也不遮掩,趕忙將自己懷里的銅錢都掏了出來:“一共還有五百四十文,扣除去剛剛的傷寒藥的,還有四百四十文。老先生,您看著給開吧!我家有孩子,才四歲大,也有老人,我爹娘也都歲數不小了。”
“嗯,放那吧!”
老郎中擺擺手,倒是沒去收銅錢,而是轉身開始在藥柜上面抓藥。
不多時,一個個包好的藥包堆滿了柜臺。
“行了,這些藥包上面我都寫了名字了,你家里有人識字吧?若是沒有,那就只能死記硬背了,我給你用顏色標注。”
老郎中揉了揉腰。
他年紀大了,又是抬胳膊又是蹲下的,著實累得他腰疼。
齊二財忙道:“有的有的,家里有人識字。”
說完,齊二財就招呼齊大福進來幫忙拿藥。
這些藥可不能這麼明晃晃的擺在面上,得裝進筐里才行。
兄弟二人正要走,就見齊大福問齊二財:“老二,這藥鋪里咋就只有老先生一個人?”
齊二財腳步一頓,轉身看向老郎中:“老先生,你,不打算離開這里嗎?”
“離開了去哪里啊?”
老郎中笑得有些凄涼:“我老伴死得早,膝下也沒留下個一兒半女,那藥童也被我放回家去了。如今啊,我這把老骨頭就只剩下這麼一個藥鋪咯!不走,不走了!”
老郎中笑著擺了擺手。
一個孤獨的老人,選擇了這樣的方式等待他生命最后一刻的到來。
瞧著他這副樣子,齊大福和齊二財對視一眼,都看出了彼此眼中的不忍。
“大哥,我們走吧!”
齊二財最終還是招呼大哥離開了藥鋪。
只是兄弟三人走了沒多遠,齊大福猛地停住腳:“老二,我覺得咱們還是不能將那老先生就那麼扔在那。
你不是說了,南邊的那些人都是殺人不眨眼的嗎?要是他們真來到城里了,那老先生還能活?”
“大哥,人家不想走,咱們還能硬把人給扛走啊?”
齊二財哭笑不得:“再說了,扛走了能咋樣?咱們還能給他養老是咋的?”
“養不養老的,以后再說,反正不能將老先生一個人留下!要走你走,我回去接他!”
齊大福說完轉身就往回走。
齊三貴看得一愣一愣的:“二哥,你和大哥說啥呢?”
“啥也沒說!”
齊二財看著齊大福的身影也是氣得夠嗆,但一想到那麼受人尊重的老人家要是真死在那些叛軍的刀下,又或者是一個人孤苦伶仃的就這麼離開人世,連個收尸的人都沒有,他心里也不落忍。
“真是欠他的!”
齊二財嘀咕了一句,招呼了齊三貴一聲,也快步朝著藥鋪走去。
藥鋪里的老郎中這會兒正坐在柜臺離得木凳上休息。
本來藥童在的時候,他這把老骨頭還是有人照顧的。
但昨天早上他就讓藥童走了,之后從昨天早上到現在,他這把老骨頭只喝了點冷水。
唉,別說是做飯了,就連燒水他都不會。
照這麼下去,他預感自己最多也就撐個三五天,之后就得去和媳婦兒作伴去了。
一時間這心里還真有點不是滋味。
“唉……哎?”
一口氣還沒嘆完,老郎中就被嚇得一口氣又提了起來。
第15章 稅糧省下了
只見剛剛來買藥的其中一個年輕人火急火燎的就沖了進來,老郎中嚇得心跳都快了幾拍:“你……”
話還沒說出口,就聽那年輕人說道:“老先生,我們不能扔下你不管,你跟著我們走,只要我齊大福還有一口吃的,就絕對不會餓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