渾身僵冷的身子逐漸暖和起來,大武沒有睜眼,試著自己調動內息,經脈中已沒有了之前的阻澀感。他又運氣了幾個周天,睜眼時頓感渾身輕快。
“從明日起,這個藥每兩個時辰吃上一粒,連吃七天,中途不能停藥。”安小小站在洞口不遠處,抱臂靠在墻上,她又不知從哪摸出個藥瓶,丟到了大武懷里,皺眉道:“你體內的舊毒非常奇怪,你先吃藥壓制,等回醫館后我再研究。”
大武拿起藥瓶晃了晃,嘆道:“這也太麻煩了吧。”
“那你可以不吃。”安小小無所謂地聳肩,將視線轉向了洞外,“還能走沒有,再晚點日頭落了山,我們就真要在這里過夜了。”
大武麻利站了起來,將藥簍掛在胸前,走了幾步,直接半蹲在了安小小前面。
“你干什麼。”安小小皺眉。
“我背你。”大武干脆利落。
拒絕的話正要出口,安小小轉念一想,心安理得地趴了上去。
“要敢把姑奶奶摔了,姑奶奶就扒了你皮。”寬厚的后背踏實又溫暖,饒是鐵人也經不住這通折騰,安小小在大武背后尋了個舒服的姿勢,嘟囔幾句,便閉眼睡了過去。
大武一步一步把她背回自己住的農舍時,已是月上三竿,容娘焦急地等在門口,見到兩人身影,趕緊迎了上去。
“你們怎麼回事。”容娘眼睛都急紅了,正想開口嗔罵幾句,又在大武眼神示意下,放輕了聲音,“一天都見不到人。”
“此事說來話長。”大武輕手輕腳給安小小脫掉鞋襪,給她蓋好了被褥,他關好房門,輕聲道:“等熱水燒好了,我便送到屋中,還得勞煩容娘幫她換身干凈衣裳了。”
“一會我去灶上把米糊熱熱,容娘你叫醒她看她吃完再讓睡下。學堂那邊我來負責,你讓安娘不要掛心。”
“勞煩容娘了。”大武噼里啪啦一連串讓容娘沒了插嘴的地,她愣愣點了下頭,等大武走遠后,才回過了味。
大武講話什麼時候也這般文縐縐的了?安娘教的?
安小小一覺醒來神清氣爽,她抻了抻懶腰,突然一個激靈,趕緊打開空間看了看。
哦還好,還在。緊張的身體瞬間放松下來,她趴回床上,正欲再睡個回籠覺,門外容娘的聲音就傳了進來。
“容娘,你快去田中看看吧。”容娘的聲音欲言又止,帶著遲疑:“三憨他們好像出問題了。”
三憨?安小小像是想到了什麼,面色微沉,起身披上了外衣。
暴雨沖刷過的農田一片狼藉,已經發了嫩芽的種子歪歪斜斜倒在泥上,憨二站在田里手足無措地一個個去翻開,嘴里神經質般地不停碎碎念叨。憨三和小憨一言不發坐在路邊,滿臉頹色。
安小小帶好東西來到田邊見到的就是這副景象,她不動神色掃了一眼藥田,走了過去。
“你們喝酒了?”安小小還沒靠近就聞到了一股濃重的酒味,她停在幾步開外,皺眉道。
憨三和小憨聽到安小小的聲音皆是一抖,兩人瞬間站立起身,低垂著頭,互相都不吭聲。只有憨二還恍若未聞,一直埋頭在田中苦干。
冰涼的視線在兩人身上滑過,憨三和小憨定在原地不敢亂動。安小小的視線最后轉到了還在田中搶救幼苗的憨二身上,她涼涼開口道:“別忙了,活不了了。”
還在俯身的憨二動作一頓,扔下手中的嫩苗,大步踏向了安小小,眼露兇色。憨三和小憨面如土色,連忙喊道:“韓三,你別沖動!”
憨二沉默不語來到了安小小面前,眼眶充血,死死盯住安小小,安小小一動不動,挑眉看他。
氣氛愈發凝固,憨三和小憨攥緊拳頭,閉眼不敢去看。
“求姑奶奶再給我們一條生路。”憨二干脆利落,直接跪在了安小小面前,哐哐磕了幾個響頭,直接砸破了額頭,他俯在地上顫身道:“求姑奶奶了。”
憨三和小憨面面相覷,不明所以,站在一旁想要拉他起身卻又不敢動彈。
一大老爺們在村中的街道向女子下跪,偶爾路過的村民好奇地上前圍觀,見是三憨他們,又嫌惡地走開。
“你先告訴我昨晚你們去了哪。”安小小抱臂,無動于衷道。
“昨晚哥仨見種子發了苗,就想去酒館喝酒慶祝一番。”憨二跪在地上一動不動,滿嘴苦澀道:“兄弟幾人高興,一時多喝了幾杯,沒想到...”
“沒想到晚上下了暴雨,你們喝得爛醉,錯過了搭油布的機會。“安小小替他把話補充完整。
憨三和小憨縮在后面不敢出聲。
“然后呢,你現在要唱哪出?”安小小語氣不咸不淡,毫不關心地說道:“之前我就說過,只有這一次機會。”
“我們哥仨以前做了許多混賬事,這事是我們罪有應得,老天給的報應,我認了。”憨三雙目發紅,聲音哽咽:“我們沒過過幾天踏實日子,我倒無所謂,可我那兩個兄弟,混了這麼多年,合該有個奔頭,”
憨三是三人中年紀最大的,性格也最為油滑,他能講出這番話倒是出乎了安小小意料。
安小小眼中帶了點興味,終于走近了幾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