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這女子左右不過再待兩日就走。”屋中男聲打斷了女子的叫罵,語氣頗有不耐,他輕咳嗽兩聲,停頓片刻,又有些氣急敗壞:“都怪你出的什麼餿主意,現在喝水都不方便,還惹了這麼一身騷!”
“你現在來怪我了?”女子高聲叫罵,“當日可是你把藥粉下到井水之中!現在翻臉不認人了?”
屋頂的黑影動了動,左側人影做了個手勢,往外后撤,另一人趕忙跟上。
“這狗東西!是他在井水下毒!”大武撤下面罩罵罵咧咧,語氣氣憤不已。安小小對此倒沒有發表觀點,只是面色平靜的把幾包藥粉倒入了井水之中。
大武看看井水,又瞅瞅按小小,突然一拍腦袋,大叫道:“安娘,你早就知道了!”
“你不告訴我!”
“小點聲,再把人招來。”安小小捂住大武的嘴巴,把他拖到了旁邊的樹林之中,她頂住大武眼中的埋怨,解釋道:“之前郭家姐妹的事你還記得吧?”
“唔唔。”大武點頭。
“我拿她們水壺做了化驗,發現水中藏有種不常見的毒素。該毒易解易治,我過來前把解藥提前研制出來了。”
“不許問化驗是什麼意思。反正就這麼個事。”安小小松開手,拍拍大武腦袋,似哄似勸道:“乖啊。”
“就算解了毒,我們走后他要還繼續放怎麼辦。”溫熱的觸感轉瞬即逝,大武摸摸自己腦袋,面上不舍一閃而過。
“所以,我們現在還有再做一件事。”安小小勾唇,眼中露出了惡劣的笑意。
晚風吹過,樹林沙沙作響,大武經不住打了個寒顫。
第二十章 互相坦白
安家村村長一夜之間掉光頭發,他家媳婦也不慎閃了腰臥病在床,有人說是天道輪回,終于遭了報應,有人說是高人出沒,替人出氣,一時之間村民議論紛紛,眾說紛紜。
“哈哈哈哈!老東西下跪磕頭的樣子真好笑!”男人激昂的笑聲在風中回蕩,神情高昂,“這口氣,出得可真舒坦。”
安小小閉眼靠在一旁,心里暗自嘆氣。還好這路上沒什麼人。
大武駕駛牛車,根據安小小的提醒慢慢悠悠走在林間小道,眼見四周的風景愈發陌生,大武才奇怪道:“安娘,這條道不是回稻香村的路?”
牛車順著樹林向里走去,行至盡頭,遠遠就能瞧見一座孤墳立在深處。說是孤墳,其實就是用泥土隨意堆成的土堆,上面插了個破敗不堪的木牌,牌上幾個大字早已模糊不清,大武吹開上面的泥土,瞇眼瞧了許久才勉強認出幾個字,“娘...之...”
“吾娘韓氏之墓。“安小小跳下牛車,拿出早已準備好的茶水倒在前方,取出三根香點燃,低頭拜了拜就插了上去,“算是我娘親的墳墓。”
“這是俺岳母的墓?”大武大驚,立刻收起吊兒郎當的神情,慎之又慎地朝地上磕了三下,“岳母大人好。”
剛靠近土堆安小小腦袋就開隱隱脹痛,她沒有去和大武糾纏稱呼問題,隨意找了塊地,提起裙擺坐了下去。
既然都到了這,你和你娘好好說會話,我難得善心大發,你抓緊時間。
“閉嘴一刻鐘。”安小小一把拽住大武坐下,偏頭一歪,就將腦袋靠在了他的肩上,“吵醒姑奶奶了,回去就立馬收拾包袱滾蛋。”
感受到身旁高大的男人立刻僵直的腰背,安小小滿意地蹭蹭腦袋,閉眼昏昏睡去。
清淺的呼吸從耳旁傳來,男子動作輕柔地將人攬入懷中,解開外袍搭在了她的身上。
克制的目光在算不上漂亮的臉龐流連了許久,最終化做聲嘆息散在風中。
“爹,你救救我娘!救救我娘!”
“這麼高的懸崖,這小賤蹄子早摔死了。自己找死,不可怨我啊。”
“娘!娘!”
......
“唔。”腦中聲音紛雜,安小小勉強睜開眼睛,抬手捂住如針扎般的腦殼,強行定了定神,“我睡了多久。”
“啊?”被強行推醒的大武揉揉眼睛,滿眼迷茫,他看向四周怔楞了許久,指了指土堆上將將冒出點火星的香煙,開口道:“一炷香剛燃完。”
林間微風拂面,吹散了身上剛醒來時的燥意,安小小瞇眼抬頭,舒服的喟嘆出聲。
“你夢到什麼了?”安小小偏頭迎上大武的目光,眼波流轉。
“沒什麼。”大武似是不愿多說,伸手將安小小搭的外套摟緊,曲起一只腿,靜坐在旁。
兩人面對土堆靠在一起靜坐了半晌,安小小突然笑道:“大武,我看起來像傻子麼?”
大武神色微斂,沒有出聲。
“我不是傻子。”篤定的語氣輕頓,復又響起,“所以你也不是傻子。”
林間的樹木嘩嘩作響,婆娑樹蔭搖曳來去,切割成斑駁光影灑在二人身上。
“夢到以前的事了。”去掉了濃重的鄉音,原本粗啞的聲音竟也變得低沉渾厚起來,大武直視安小小審視的目光,坦言道:“之前也夢到過幾次,不多。”
“零零碎碎的,記不住,也抓不到。”大武目光沉沉,抬頭望向遠處,“總覺得有事沒做完,但又不知道該做什麼。”
“你怕我趕你走?”
“嗯。”大武將目光重新放到安小小身上,滿臉坦率,“你說得對,我不屬于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