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奇怪。”談話聲頓了一瞬,憨三眼球轱轆一轉,語氣微妙。
“奇怪?”
憨三撓著頭皮,絞盡腦子組織語言,“俺也說不好,就是覺得哪里都奇怪。”
得,去了跟沒去一樣。安小小內心無語,大手一揮,各自給了點銀兩把他們打發離開。
按照原主的記憶,她逃出家門時住的還是一間不大的農舍,這才過了多久,三層的屋子都可以住起來了?
肥水撈得還真不少啊。
安小小心中冷笑。原住娘親尚在世時連件好衣裳都不舍得買,現在給小老婆穿金帶銀,也不怕遭報應。
“安娘,俺把牛車拉在了遠處的樹林那,”推門而入的大武一把將包袱放在桌上,拿起茶碗咕咚咕咚灌了幾大口,“干糧俺也都備好了,咱們啥時候出發?”
“不急。”安小小擺手,見四周沒人,索性閉眼開始細細清點空間里的裝備。大武對她這副模樣早已見怪不怪,坐在一旁也開始打點起包袱里的東西。
余暉漸漸西偏,安小小探頭看了眼街道,叫上大武從后門離開。
安小小和大武抵達安家村時正值晌午,她一踏入安家村的地界,頓時就明白了憨三口中的“奇怪”是何意思。
街道太冷清了。
中午本該是最熱鬧的時段,街道卻連幾個人都沒有,偶爾有人走過,也是神色匆匆,林立在旁的店鋪空空蕩蕩,店小二靠在門口,無精打采地打著哈欠。
“安娘,這里不會鬧鬼吧。”大武被這清冷的氣氛激起一陣雞皮疙瘩,他抖了抖肩,湊近安小小耳邊壓低了聲音,“不像活人待的地。”
溫熱的氣息撲在耳后,癢得安小小動了下肩,她抬手推開肩旁的腦袋,嘆道:“先找客棧入住。”
“小二,小二。”兩人走了許久才找到家客棧,店里空闊,只有零散的客人坐在店內,大武站在門口扯著嗓子大喊幾聲,才見一個長衫打扮的男子從店里出來,他接過兩人包袱,溫聲笑道:“兩位打尖還是住店?”
男子滿臉堆笑,眼下卻泛著烏青,滿臉病氣圍繞,眼神難掩疲色。
“住店,給俺們隨意安排間客房就行。”大武抬高嗓門,伸手攬住安小小,“媳婦,你先休息兩天養養身子,等好了俺們再趕路。”
男子將兩人引上二樓,從腰間取下把鑰匙遞于他們,“我就住在后院,客官您有什麼吩咐去院中找我即可。”
“知道哩。”大武不耐地揮手,拿過鑰匙直接推門而入。
客房布局與普通客棧無異,大武謹慎往外瞧了瞧才關上門。他擦把額頭的汗,擦開腿靠在桌邊長吁了口氣。
“你那麼緊張干什麼?”安娘瞧了瞧他。
“不是說不要打草驚蛇麼!”大武滿臉莫名奇妙。
“那我們現在打草驚蛇了麼?”
......
“那不是小心為上。”大武憋紅臉,半天吐出這幾個字。
“一對普通夫妻,路過一個普通村莊,兩人普通停留幾天,有什麼問題?”安小小加重語氣,連用三個普通。
大武聽得滿臉迷茫,撓了撓頭,復又嘿嘿傻樂,“咱們是普通夫妻。”
大傻冒。安小小翻了個白眼,起身拍了下大武胳膊,“起來,我們出門逛逛。”
兩人慢悠悠從晌午逛到太陽下山才回到客棧,之前的長衫男子趴在柜臺記賬,見到二人進來連忙起身:“晚膳我給兩位送進廂房?”
“這麼大個店,連個小二都舍不得請,難怪沒有生意。”
大武不耐地擺擺手,大大咧咧坐在大堂,粗聲粗氣說道:“先上壺酒,再安排幾道小菜過來。”
“實不相瞞,這幾日堂中小二陸續犯了病,店里實在沒人。”長衫男子站立在旁,聽完大武的抱怨,臉上露出苦笑:“招待不著,客官您多擔待。”
“不舒服了就抓藥治病,村子還能沒個郎中藥鋪?”大武表情更加不滿,嗓門越來越高:“到底還是小地方,逛了一下午,連個開門的鋪子都沒有。俺想給媳婦買點玩意都找不到地。”
“不是俺說,俺看老弟你面色也不咋好,多注意啊。”大武越說嗓門越大,惹得店里僅有的幾位散客頻頻朝他看去。
“客官費心。”男子咳嗽幾聲,笑著應和了幾聲,“我先去后院準備吃食,兩位稍等。”
“近幾日是不是全身乏力,夜間偶有發熱?”正當男子轉身,安小小突然開口道。
“姑娘,你!”長衫男人面色驚訝,轉身朝她望去,安小小也不含糊,直接將幾包藥粉塞入他的手中,“溫水服用,一日三次。”
男子又驚又疑,最后將藥粉合入手掌,轉頭離開。
小菜很快就端上了桌,安小小和大武動了幾筷,就假裝勞累回了客房。
“接下來幾天,不要動這里的任何吃食,水也不行。”安小小打開包袱分出幾塊干糧和藥粉,一起遞給大武,“把藥吞下去。”
“你知道咋回事了?”大武撓頭。
“差不多了。”安小小言簡意賅。
夜深人靜,安小小和衣躺在床上,便聽到門口傳來窸窣的聲音,大武一股腦從地上爬起來,靠到門邊,“誰?”
“是我。”
兩人跟著身前的人傳過后院,長衫男子手執蠟燭推開木門,遠遠一瞧,就見三名男子躺在床上,雙眼緊閉,看不清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