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氏扯住趙元明的衣袖:“等等,我再囑咐幾句,你都給記在信上。”
“你就這麼寫,生了孩子,就別太嬌氣了。要好好照顧撫養一雙兒女,將孩子養好了,是為人親娘的本分,也是女子一生最大的福氣。”
趙元明點點頭:“保證一字不漏。”
張氏還不肯放兒子走,繼續絮叨:“還有,讓月牙兒得了空閑,多寫信回來。我可不想她,也別讓她寫信給我。不過,她總該多寫信給你這個親爹。”
感情是嫌棄孫女沒寫信給她。
趙元明瞬間懂了自家老娘的意思,笑著應道:“行,我就這麼寫。”
張氏咳嗽一聲:“如果月牙兒實在想寫信給我這個祖母,我就勉強看上一看。”
趙元明一個沒忍住,揚起了嘴角。
張氏想瞪兒子,很快也笑了起來。
第346章 喜悅(二)
趙夕顏生了一雙龍鳳,是北海王府的大喜事,也是趙氏一族的喜事。
徐靖在京城風頭正勁,名頭早就傳回北海郡了。
如果徐靖能做儲君,趙夕顏以后就是大晉太子妃,甚至是大晉皇后。趙氏一族,就成了皇親國戚皇后母族。
想一想蘇家富貴數十年的風光,怎能不讓趙家暗懷喜悅滿心期待?趙家是書香望族,趙家兒郎走的是科舉正途。有貴人撐腰提攜,官路也能更順遂。
趙元修快步走了進來,滿臉笑容:“母親在和三弟說什麼,這般高興?”
目光掃過桌子上的一堆金銀玉器,不但不生氣,還嫌有些少了:“母親那兒不是還有一對羊脂玉嗎?一并送去京城,正好給兩個孩子雕一對玉佩。”
張氏笑著瞪長子一眼:“你倒是比我還大方闊氣。
你打算送孩子什麼滿月禮?”
趙元修笑道:“我就是打算和三弟商議此事。一雙孩子的滿月禮,我們趙家不能不去。”
“收拾些衣物行李,我明日就啟程動身。”
張氏一驚:“你要去京城?外面四處都是饑民流匪,清河郡還在打仗。萬一像上回那樣,遇到哪兒打仗了,就要被耽擱行程,太兇險了。不行!我不同意!”
趙元明也道:“母親說得有理。大哥,你一片心意,我代月牙兒領了。親自去京城就不必了,給大堂兄大堂嫂寫封信,請他們多備些滿月禮,代你我登門便是。”
趙元修想了想,也就點頭應了。
如今長途行路,確實太過危險。
兄弟兩個陪著老母親用了午膳,然后去書房說話。
趙元修關了書房的門,低聲說道:“大堂兄的信昨日來信了。世子在清河郡平匪,接連打勝仗,聲勢正隆。”
“月牙兒在此時生了一雙龍鳳,更是吉兆。”
趙元明卻沒兄長這般樂觀,嘆了口氣低語道:“世子被東宮捧到了這個位置,大事成了還好,萬一出了什麼岔子,以后在京城就無法立足了。想退回北海郡,都不可能。”
這條路,尊榮至極,也危險至極。
進則龍游四海,退則萬劫不復。
趙元修目中光芒閃動:“這世間,哪有穩賺不賠的好事。世子現在走的,是最正統也最光明的坦途。路途中有些荊棘坎坷,才是常理。”
“能順順當當地繼承皇位,總好過起兵謀反血流成河吧!”
趙元明深深呼出一口氣:“道理我都知道,就是心里七上八下的,難以平靜。”
趙元修也笑著嘆一聲:“別說你,就是我想到這些,其實也忐忑難安。
整個人像懸在半空,不上不下,沒個著落。”
只有等到塵埃落定的那一日,這顆心才能徹底放下。
或許一兩年,或許三五年,或許要更久。誰知道呢?就是這份不確定性,才更令人焦灼憂慮。
兄弟兩個低語許久。
趙元明走出書房的那一刻,便收拾起了沉甸甸的心思,像往常一般露出溫和的笑容。
燥熱的天氣,依舊喜歡坐在門口的三曾叔祖,咧著嘴笑著,滿口的牙幾乎掉光了,只剩最后一顆倔強地留在原處。
“月牙兒生了龍鳳,這麼大的喜事,王府肯定要設宴擺酒。”三曾叔祖今年都九十二了,精氣神還是好得很,看這樣子活到百歲都沒問題:“到時候別忘了將我也帶上,我得去喝一杯喜酒。”
趙元明失笑:“忘了誰也不能忘了三叔祖。不過,三叔祖還能喝酒嗎?”
三曾叔祖呵呵一笑:“喝一兩杯無妨。”又有些遺憾地嘆口氣:“月牙兒這一走就是兩年。也不知什麼時候能回來。只怕我閉眼前是見不到她了。”
趙元明笑著哄道:“三叔祖至少活到百歲,過幾年月牙兒和世子帶著兒女們回來,第一個就來見三叔祖。”
三曾叔祖樂得嘎嘎笑了起來:“那感情好。我就盼著那一天哪!”
……
不到兩日,這樁喜事就傳遍了北海郡。
北海王府果然大擺宴席,三天的流水席,吃撐了親眷好友的肚皮。
鄭二郎趁著這等良機,正大光明地出入王府,以未來女婿的身份操持宴席瑣事。
鄭玄青文不成武也不太行,不過,他也有常人難及的優點。放得下身段,臉皮足夠厚,和誰都能說得上話。
這三日的流水宴,鄭玄青幾乎一直伴在未來岳父北海王身邊,招呼往來賓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