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氏聽得臉都白了,撲通一聲跪下:“婆婆,這等大逆不道的話可不能說啊!要是傳到宮中,傳進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耳中,該如何是好。”
蘇老夫人吃力地喘息一聲,目中閃過怨毒:“怕什麼。這里就我們婆媳兩個,你不說我不說,宮里的皇后太子怎麼會知道。”
“就是知道了,又能拿我怎麼樣。最多就是像今日這樣,不輕不重地敲打幾句,讓我閉門養病。還能要我的命不成!”
蘇老夫人不怕,洛氏怕得很,淚水很快溢出眼角:“環兒在宮里,怕是沒好日子過了。”
蘇老夫人哼了一聲:“她要是爭氣中用,我也不用這般費力了。”
“哭有什麼用,不準哭了。我這個被親生女兒責罰的老婆子都沒哭,你哭個什麼勁。天還沒塌下來。”
洛氏抽噎了片刻,用帕子擦了眼淚:“接下來該怎麼辦?”
蘇老夫人沒好氣地瞪蠢笨沒用的兒媳一眼:“還能怎麼辦?先忍一忍,等皇后氣頭過了,就遞帖子進宮。一次不成就兩次,遞到她心軟為止。”
“環兒在東宮受些委屈,也不是什麼大事。這世上,哪有一帆風順的事。好事多磨,這條路不通,再換一條就是。”
洛氏聽得心驚肉跳,想問蘇老夫人“另一條路”是什麼,蘇老夫人已經不耐地揮手,打發她退下了。
半個時辰后,蘇掌院回了府。
蘇掌院沉著一張臉進了內院,門關上后,老夫妻兩個說了什麼,無人知曉。
……
蘇環被禁足,最高興的非慕容燕莫屬。
慕容燕特意精心梳妝,等了又等,太子一直都沒來。失望的次數多了,臉皮也逐漸厚實了。
兩日后,慕容燕端著清茶去了太子書房。
陸公公很客氣地攔下了慕容側妃:“慕容側妃請留步。太子殿下正召屬官們議事。”
慕容燕轉頭,沖明珠使了個眼色。明珠立刻上前,將一個荷包塞進陸公公手中,軟聲道:“請陸公公行個方便。”
明珠容貌俏麗,一笑起來有兩個笑渦。
陸公公和自家主子一樣,對美色不為所動心如磐石,將荷包塞了回去:“今日實在不方便。”
明珠沒了法子,怏怏退下。
慕容燕氣惱地白陸公公一眼,轉身走了。
陸公公看著慕容側妃的身影,輕蔑地一笑。他伺候太子殿下多年,對自家主子的喜好很是清楚。
太子殿下納慕容側妃,是為了牽制慕容家。單論性情脾氣,慕容燕根本入不了太子殿下的眼。
倒是蘇環,和太子殿下是表兄妹,又對殿下癡情一片。殿下對蘇側妃總有幾分憐惜。
此次蘇側妃被禁足,是為了懲戒蘇家。等過一段時日,蘇側妃能出寢宮了,照樣還是蘇側妃得寵。
慕容燕氣悶地回了寢宮。
明珠小心翼翼地問道:“側妃辛苦煮了茶,奴婢伺候側妃喝一杯吧!”
慕容燕惱羞成怒,伸手一指房門:“滾出去!”
明珠被罵習慣了,低頭退了出去。
慕容燕在梳妝鏡前呆呆坐著,看著銅鏡里的自己。看著發間那支碩大的珠釵,下意識地伸手摸了摸,又像被水燙到一般縮了回來。
蘇老夫人稍微露出些心思,就被蘇皇后和太子聯手打壓。平日得寵的蘇環,也受了牽連,被禁了足。
如果換了她,做了“不該做”的事,太子會是何等反應?
一想到這些,慕容燕心里直冒涼氣,后背涼颼颼的。
她咬咬嘴唇,將那支珠釵拔了下來,放進首飾匣子最下一層。
……
三日后,清河郡。
滿身血污的徐靖,疲憊地回了軍營。
一個親兵激動地前來稟報:“啟稟世子,京城那邊派人來給世子報喜。世子妃在八日前已經生了,生了一雙龍鳳……”
話音未落,自家世子已經腳下生風,沖進了軍帳。
前來送喜信的親兵,就在軍帳里候著。見了自家主子,正要行禮,徐靖已迫不及待地催促道:“快把信拿出來。”
親兵咧嘴一笑,從懷中掏出信。
徐靖一把搶過來,迅疾拆開。
這封信是徐瑩代筆。
“……月牙兒肚痛發作,熬了半日,生下一雙龍鳳。皇上下旨,冊封安平郡王安樂郡主。”
“孩子乳名叫小果兒,小花兒。眉眼生得俊俏極了,十分康健。”
“月牙兒受了不少苦,好在母子三人平安。”
他當爹了!
兒子閨女都有了!
小果兒小花兒,這名字真好聽。
徐靖的腦海中,浮出兩張小小的臉孔,又浮現出趙夕顏滿面痛苦的模樣。不知怎麼地,鼻子忽然有些酸,眼睛也開始發熱。
八天前,他在領兵平匪。他親手斬了那伙土匪的首領。那個時候,月牙兒妹妹正在產房里飽受臨盆之苦。
她最疼最難熬的時候,他沒在她身邊。
親兵們默默退了出去。
徐靖吸吸鼻子,用手抹了抹眼睛,繼續看信。
可惜,這封信不長,只有短短一頁。徐靖貪婪地看了一遍又一遍,然后下令:“去伙房傳我號令,今晚宰殺肥豬一百頭,要讓所有將士都吃到肉。”
“這一百頭肥豬的銀子,由本世子來出。
就說本世子喜得一雙兒女,讓所有將士都沾沾喜氣。”
徐十一和徐三對視一笑,一同拱手道賀:“恭喜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