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江山只要傳到徐氏子孫手中,誰坐龍椅都無妨。”
趙夕顏腳步一頓,轉頭看了徐靖一眼:“還好,頭腦一熱就會胡言亂語的人只有你一個。太子比你冷靜理智多了。”
只要月牙兒妹妹肯理他就好。
徐靖厚著臉皮笑道:“是是是,我以后一定改。”
哪里改得了?
從小就是這副脾氣。如果真能改,也不是徐靖了。
趙夕顏沒好氣地白他一眼,扭過頭來,繼續往前走。耳邊傳來徐靖的絮叨聲:“月牙兒妹妹,你和我說說話嘛!別總繃著臉。你懷著兩個哪,生氣不得。”
一夜過來,又將徐靖在門外晾了一個時辰,趙夕顏縱有再多的怒氣也消散了大半。此時不理他,是要表明自己的堅定態度。
別的事可以商量,想將她的孩子抱走,絕不可能。
趙夕顏由徐靖攙扶著,在園子里慢慢走了半個時辰。累了乏了,就坐下歇一歇。半個時辰里歇了三回。
徐靖每次急急回來匆匆離去,已經許久沒這般白日留在府中陪伴她了。今日見她這般模樣,心里百般不是滋味。
懷孕這般辛苦,月牙兒妹妹在他面前幾乎從來不提。她心疼他練兵辛苦,不愿他憂心焦慮。可他,卻想著將尚未出生的孩子抱去東宮。
他真是個大混賬!
“月牙兒,”徐靖凝望著臉頰豐潤了一圈的趙夕顏,低聲道:“對不起。”
趙夕顏抬眼,和徐靖對視,良久才道:“這是第一回,也是最后一回。如果再讓我聽到將我孩子抱走這等混賬話,我就帶著肚中的孩子回北海郡去。”
趙夕顏的神色和語氣都很平靜。
熟悉她脾氣的徐靖卻知道,她說到就能做到,心里一陣后怕,忙正色應道:“以后我絕不會再提此事,想都不會再想了。”
……
下午,徐靖再次進了東宮,在書房里見了太子。
太子瞥徐靖一眼,以目光示意內侍們都退下。
待書房里只剩兄弟兩人了,太子才低聲打趣:“怎麼樣?昨夜回去是不是被弟妹臭罵了一頓?”
徐靖摸了摸鼻子,,難得有些尷尬:“這麼明顯嗎?”
太子失笑:“不用問,猜也猜得出來。弟妹懷著雙胎,比尋常有孕婦人辛苦得多。你張口就想抱走她的孩子,她焉能不惱不怒?”
沒等徐靖張口,又道:“春生,你熱血赤誠,別人對你好,你便要加倍地好回去。這是你和其余堂兄不同之處,也是我最欣賞的地方。”
“這等脾氣,你不用改,也改不了。不過,以后遇事說話要仔細想一想再說。免得被人摸準脾氣,加以利用,會吃大虧。”
太子自四歲開蒙讀書,接受的是最精銳正統的帝王教育,也深受蘇皇后的影響,有心計卻不惡毒,堅韌又不失寬厚。
徐靖卻又不同。他自出生就是藩王世子,被北海王夫婦和四個長姐疼寵著長大。沒人期待他有多大的出息擔多重的責任。
直至兩年前進了京城,他才慢慢成熟長大,學著隱忍收斂。
“堂兄說的話,我都記下了。”徐靖正色應道:“堂兄放心,我只在自己在意的人面前才會如此。”
這倒也是。徐靖平日在軍營當差有模有樣,和朝臣走動來往也有章法。可見心中有成算。
太子笑了一笑,不再閑話,令人宣了廖洗馬和沈舍人進書房。
今日沒有閑雜人等,沒什麼忌諱,說話不必拐彎抹角。
太子張口道:“新軍一萬,驍騎營兩萬,加起來共三萬將士。大軍出動,軍餉糧草戰馬武器不能少。我已經令戶部兵部工部全力準備。今年大晉災情嚴重,有不少州郡遭災,今年春賦只有去歲的七成。”
一打仗,就要耗費巨量的金銀和物資。這是繞不開的煩惱。
三十歲的廖洗馬也是個狠角色,低聲進言道:“大軍去清河郡剿匪,沿途不妨派些將士出去,幫助百姓殺一些為富不仁的豪強。將這些地方豪強的糧食拿出一些,分給百姓們。”
金銀和剩余的糧食,自然就充做軍資了。
沈舍人顯然早就和廖洗馬私下商量過了,立刻接過話茬:“微臣以為此事可行。世子是主將,要坐鎮中軍。這等小事,就由微臣去辦。”
太子神色不明,看了徐靖一眼:“你以為如何?”
徐靖沉默片刻道:“這是權宜之計,不宜宣揚聲張。”
屠戮土豪,救濟窮苦百姓。這是昨日就定下的安撫清河郡百姓的計策。現在只是將這個范圍稍稍擴大。
這當然不是什麼救國良方,卻已是現下能想到的最好的辦法了。
太子略一點頭:“東宮有一千親兵,此次都帶上,一路由沈舍人統領指揮。”
“不行,”徐靖皺眉反對:“宮中雖有禁衛軍,東宮也得留足充足的人手。我此去清河郡,麾下三萬士兵,已經足夠了,不能再動用東宮親兵。”
“我從新軍里撥將士給沈舍人,正好也讓這些新兵見見血,磨煉一二。上了真正的戰場也就不會驚懼害怕了。”
太子還想說什麼,徐靖深深看了過來:“堂兄愛惜我護著我,我心里都明白。不過,我這是領兵去打仗,堂兄總不能事事都為我安排妥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