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靖卻道:“不用換,你喜歡就這麼穿著。”
然后,伸手摟住她,在她耳邊低聲道:“月牙兒妹妹,總有一日,你可以隨心所欲,想去何處就去何處,想怎麼穿戴怎麼美麗都無妨。”
因為顧慮著宮中那個貪色如命的永明帝,趙夕顏一直深入簡出。出現在人前的時候,也盡力素雅低調。
趙夕顏抿唇一笑:“好好,我有的是耐心,慢慢等那一日。”
兩人對視一笑,攜手走了出去。
玉簪看一眼自家主子,到底還是去捧了帷帽來:“世子妃還是戴上帷帽遮一遮臉吧!”
趙夕顏失笑,沒有拒絕。徐靖接了帷帽,細心地為她戴上。
剛出王府,就見到了西河王世子夫婦。
西河王府和北海王府離得近,西河王世子妃平日時常登門走動。今日周隋被處以凌遲,他們夫妻兩個也去刑場湊熱鬧。
“弟妹,”西河王世子妃很是熱情:“他們騎馬,我們妯娌兩個坐一處,說話也方便。”
趙夕顏還沒出聲,徐靖已經笑道:“多謝堂嫂美意。不過,我今日不騎馬,要陪著月牙兒妹妹坐馬車。就不勞煩堂嫂照顧了。”
西河王世子妃羨慕地看一眼趙夕顏略見隆起的小腹:“靖堂弟對堂妹真是體貼。”
趙夕顏孕期滿了三個月,便向親眷好友們報了喜。就是不說,從體型也能看出來了。
西河王世子暴躁易怒,偶爾也有風趣的時候:“等你有喜的那一日,我比堂弟還體貼。”
西河王世子妃故作嬌羞,用帕子掩著臉笑了起來。其實,心里別提多慪了。
不知是不是皇室氣運日漸凋零,徐家人子嗣都艱難的很。
潁川王世子妃生了一子一女,現在挺著碩大的肚子又要臨盆,是藩王世子妃里的頭一份。
西河王世子妃嫁進門多年,懷過兩回,都沒能保住。
還是趙夕顏運道最好,進門就有了身孕。如果一舉生下子嗣,風頭正勁的徐靖就更多了一大籌碼。
西河王世子妃艷羨嫉恨地看著徐靖小心翼翼地扶著趙夕顏上馬車,再看一眼粗豪易怒的丈夫,心里再次嘆了口氣。
……
今日來刑場看熱鬧的百姓格外多。
一場雪災,凍死了不少人。不過,在北海王世子領頭設粥棚后,日子總算慢慢安穩了。此時冰凍徹底融化,天氣漸漸回暖,百姓們也有了興致出來瞧熱鬧。
京城百官攜家眷前來觀刑的,也不在少數。
刑場最里面的位置,早就預留下了。徐靖握著趙夕顏的手,在親兵的簇擁下進了刑場。
偶爾有風拂過,稍稍吹拂起帷帽上的面紗。好在面紗長得很,任憑風吹也不會露出面容。
西河王世子妃坐在趙夕顏身側,低聲笑道:“可惜,堂嫂臨盆在即,趕不上這等熱鬧了。”
這話說得不懷好意,既有譏諷陳氏的意思,也在暗指徐靖爭儲是癡心妄想。
趙夕顏心中哂然,不動聲色地笑道:“懷孕生子是頭等大事,殺匪的熱鬧以后總有的瞧。”
不軟不硬地刺了西河王世子妃一下。
西河王世子妃這才住了嘴。
人群中忽然爆出一聲怒喊:“周隋被拖出來了。”
“殺!”
“活剮了他!”
百姓們的情緒最易被煽動。呼喊聲洶涌如潮。
趙夕顏顧不上聽這些,她的目光緊緊盯著被抬進刑場的周隋。
離了十數米之遙,她看不清周隋此時的模樣,不過,至少能確定周隋還活著。
如此很好。
怎麼能讓他輕飄飄地死了。
千刀萬剮凌遲而死,才是他應得的下場。
周隋被繩索緊緊捆縛在木柱上。在眾目所矚之下,行刑的劊子手先灌了一碗參湯下去,然后熟練地揚起細長的利刃,先割了周隋的舌頭,再剜了周隋一雙眼。
凌遲之所以被稱為極刑,對刑罰之人有極高的要求。三千刀下去,活生生剮了血肉,被凌遲之人受盡痛苦才能歸西。這才是凌遲。
如果三刀兩刀下去,受刑之人就咽了氣,也就不配稱為極刑了。
這一幕實在血腥,深深刺激到了圍觀的百姓。呼喊聲此起彼伏:“殺得好!”
“扔一塊肉過來,我當場就吃。”
徐靖看得解氣,又怕趙夕顏驚懼害怕,轉頭看了過來:“月牙兒妹妹,你要是覺得不適,立刻和我說。”
趙夕顏目光燦然:“我不怕。我要一直看下去。”
徐靖嗯一聲,攥住趙夕顏的手。
趙夕顏的手心很快滲出汗珠。不是因為驚懼,而是情緒太過激越之故。
第309章 釋然
凌遲實在血腥殘酷。
半個時辰后,趙夕顏聽到身后傳來嘔吐聲。不知是哪家的女眷當眾失儀,很快被扶出了刑場。
行刑一個時辰后,刑場外看熱鬧的百姓已經散了大半。
刑場上的周隋,已經沒了人形,喉嚨里發出野獸臨死前的絕望悲鳴。
徐靖在戰場上殺過人見過血,不過,這等血腥的場景也是第一次得見。看得久了,胃中隱隱有些翻騰不適。
他抬頭看一眼耀目的太陽,然后俯下頭,隔著一層面紗和趙夕顏四目相對:“月牙兒妹妹,我們回去吧!”
兩人近在咫尺,隔著面紗也能清晰地看進彼此的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