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時辰后,北海王親自到了趙家坊。
瘦了一圈的趙元明,苦笑著說起這一個多月來的際遇:“……進了青州,我們就聽聞周隋一伙土匪圍住了北海郡。只得停下,在一處客棧里住下。北海郡封了城門,我們不知道城內情形,急得焦頭爛額,卻也沒法子。直至北海郡打了勝仗,重開城門,我們才得以回來。”
北海王笑道:“趕快寫一封信送去京城,報個平安。這些日子通信不便,春生和月牙兒不知怎麼憂慮焦心。”
趙元明笑道:“我已經寫好了。正好請王爺派人一并送去京城。”
北海王挑眉一笑:“還有一件喜事你還不知道吧!春生寫信回來報喜,月牙兒已經有了身孕了。”
趙元明先是一驚,旋即喜不自勝:“這可是件大喜事。不行,我得在信中囑咐幾句。”
北海王哈哈一笑。
……
李驍已經接連三天沒合眼了。
他騎著馬,赤紅的眼淚滿是悲痛的怒焰。探路的斥候回來騎著快馬來稟報:“啟稟將軍,周隋一伙人分了三路逃竄。”
李驥戰死后,膠東軍的將士很自然地聽從李驍的號令。
李驍冷冷下令:“兵分三路,一個活口不留。”
第291章 追擊(二)
沒人敢勸阻如餓狼般兇狠狂怒的李驍,也沒人愿阻攔。
主將李驥慘死周隋刀下,這對膠東軍而言是一記近乎致命的重擊。唯有殺光周隋一伙人,才能徹底洗清所有恥辱和仇恨。
李驍一聲令下,當即幾千人分作三路,緊追不舍。
萬余土匪死得死傷得傷逃得逃,現在不過剩千余人。膠東軍的兵力遠勝對方,便是分兵追擊也占了優勢。
一路上,不時能追到一些來不及逃竄的土匪,膠東軍的士兵見一個殺一個,果然不留半個活口。
追到第四天的時候,忠勇侯的驍騎營也來了。
長途行軍跋涉,令驍騎營上下頗為疲憊。不過,眼下正是追殺土匪的要緊時候,拼著一口氣也得追擊。
忠勇侯見了李驍一面,目光一掠,眉頭便皺了起來:“本將軍領兵追擊,你立刻停下,休息幾日再追上來。”
此時的李驍,體力嚴重透支,全憑著一股心氣硬撐。這幾日,他后背的傷勢已經繃開兩回,流了許多血,面色蒼白。再這麼下去,別說追殺周隋,自己就得先交代了。
李驍不肯離去,拱手道:“周隋的老巢在平原郡青龍山,末將曾在青龍山和周隋交過手,對那里的地形熟悉。末將能撐得住,愿為將軍為馬前卒。”
忠勇侯嗯一聲,走到李驍身邊,驀然伸手,一記敲在李驍的脖頸后。
李驍頓時昏了過去。
幾個親兵忙上前,扶住李驍。就聽忠勇侯沉聲道:“傳本將軍號令,膠東軍的士兵尚有體力的,繼續追擊。受傷的或體力耗盡的,原地修整。你們幾個,照顧好李驍。”
親兵們紅著眼應下。
忠勇侯一聲令下,驍騎營同樣兵分三路,繼續追擊土匪。
徐三領著三百親兵,一直追隨忠勇侯左右。這一路上,徐三時時在忠勇侯身邊,忠勇侯對沉默寡言身手高強的徐三很是欣賞,私下對著長子嘆道:“徐三樣樣都是上上之選,可惜!可惜!”
高大郎當然清楚親爹在可惜什麼,低聲道:“父親可別心軟。妹妹是我們高家嫡女,便是下嫁,也不能嫁一個世子親兵。”
徐三在忠勇侯府住了幾日,高平平每日都找不同的理由去見徐三。忠勇侯父子焉能看不出高平平的心意?
忠勇侯口中的可惜,便是在感慨徐三出身實在低微。
“也不是全無可能。”忠勇侯淡淡道:“我們高家,在你曾祖父那一代,還是種田的百姓。還有慕容氏先祖,當年也不過是皇上身邊的親兵。”
“文官們自小苦讀,科舉高中才能做官。武將就不同了,上了戰場,立下戰功,很快就能在軍中立足。出身微末無妨,只要自己爭氣,再有貴人提攜,未必不能有好前程。”
“這件事,我心中有數。這個徐三,我還得好好看看。”
這一路上,忠勇侯對徐三格外留心。
也不知徐三有沒有察覺到忠勇侯的矚目。以他的脾氣,便是察覺到了,也不會吭聲,繼續做自己該做的事。
追了半日,已經追到前方土匪的行蹤。老于戰事經驗豐富的忠勇侯并不著急冒進,將徐三叫了過來:“徐三,你對青龍山的地形是否熟悉?”
徐三沉聲答道:“回侯爺,小的曾領人在青龍山里待過幾個月。”
忠勇侯略一點頭,低聲吩咐:“周隋的老巢在青龍山,大軍追擊之下,他很可能拋下所有人,逃竄進青龍山。你領著三百親兵,我再給你五百人,你立刻領著他們去青龍山設下埋伏。”
徐三拱手領命。點齊了人手,很快策馬先行離去。
……
李驍昏睡后,遲遲未醒。一個親兵伸手探一探李驍的額頭,面色霍然變了:“不好,二公子發燒了。”
“我這就去請大夫。”
大夫來了之后,先為李驍重新清洗傷口敷藥。
然后開了退燒的藥方。
奈何李驍喝了退燒的湯藥,依舊全身滾燙。
親兵們情急之下,用刀架在大夫的脖子上,怒喝道:“我們公子有個好歹,一刀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