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李驥死在一個匪寇手中,就連永明帝也覺痛心疾首。滿朝文武官員憤慨不已,武將們紛紛請纓,要去青州斬了周隋。
徐靖上前兩步,拱手請戰:“皇上,臣這就騎快馬去青州,砍了周隋的人頭帶回京城。臣愿立軍令狀!”
太子眉頭一動,邁步上前,將慷慨激昂的徐靖稍稍掩在身后:“父皇,新軍初建,尚未成軍,靖堂弟雖一片赤誠忠心,卻不宜去青州。”
永明帝本來也沒這個打算,順水推舟地點了點頭:“太子所言有理。忠勇侯領兵已經去了青州,傳朕旨意給忠勇侯,務必將周隋的人頭帶回來。”
太子暗暗松了口氣。
待退朝后,太子沖徐靖使了個眼色,徐靖乖乖隨太子回東宮挨訓。
不出所料,進了書房后,太子就板了臉孔:“你這沖動的脾氣,什麼時候能徹底改了。”
“金鑾殿里能隨便說話嗎?軍令狀是能隨便立的嗎?萬一父皇今日朕的應了,讓你去青州怎麼辦?”
徐靖劍眉一挑:“那我就什麼時候殺了周隋,什麼時候再回來!”
太子氣地瞪一眼過來:“那個周隋,是青州巨匪。慕容慎領著禁衛軍去剿匪,也沒能殺了周隋。現在連李驥也死在周隋手中,可見周隋的厲害。你張口就要斬殺周隋,好大的口氣!”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這麼簡單的道理,你不會不懂。堂堂北海王世子,和一個土匪較什麼勁。朝廷里武將多的是,死了李驥,還有別人。忠勇侯已經領兵到了青州。斬殺周隋的事,何須你出馬!”
徐靖沉默片刻,才道:“我和周隋曾交過一回手。
那一次,周隋從我手中逃走。我當時就曾立誓,此生必要親自殺了周隋。”
太子淡淡道:“只要能殺了周隋,誰出手都一樣。不必親自涉險。”
“春生,你要記住,你是北海王世子,是新軍統領,是我的兄弟。你家中有剛娶進門不久的嬌妻,和過數月就會出世的孩子。你的命金貴的很,不能和一個土匪去拼命。”
提起趙夕顏,徐靖冷硬桀驁的嘴臉頓時柔和了許多,終于肯低頭認錯:“堂兄說的是,今天是我太過沖動了。”
太子揚揚嘴角,笑著拍了拍徐靖的肩膀:“得了空閑就回王府去陪陪弟妹。對了,弟妹近來孕吐還厲害嗎?”
徐靖無奈一笑:“厲害得很,每日都要吐五六回。”
太子想了想說道:“你帶一位醫術精湛的太醫去王府照顧弟妹。這件事我和母后說。”
徐靖大喜,連忙拱手謝過太子。
……
“啟稟世子妃,世子回府了。”
玉簪笑著來稟報,又低聲補了一句:“世子還帶了一位宮中太醫回來。”
趙夕顏嗯一聲,懶洋洋地躺在床榻上,沒有起身。這半個月,她孕吐厲害,被折騰得不輕。剛才吐過一回,現在全身虛弱無力。
徐靖大步進了寢室,坐到床榻邊,伸手摸了摸趙夕顏略顯清減的臉龐,心疼不已:“月牙兒妹妹,辛苦你了。”
有了身孕后,趙夕顏變得敏感也嬌氣了不少,將臉貼在他的掌心,委屈地說道:“我剛吐過。肚中的孩子一點都不老實,整日折騰我。”
徐靖立刻道:“等孩子出世了,我先教訓一頓,給你出出氣。”
趙夕顏又舍不得了:“那不行。要打也得我動手,不準你揍我的孩子。”
徐靖百依百順:“好,都聽你的。”
小夫妻笑著說了一會兒傻里傻氣的話,然后才說起正事:“李將軍戰死,朝廷可有什麼對策?”
徐靖將今日朝中發生的事道來。
趙夕顏從床榻上坐了起來,看著徐靖說道:“春生哥哥,太子說的話很有道理。你這沖動的脾氣,確實要改一改。萬一皇上真準了你的奏請,讓你立下軍令狀。殺不了周隋,你就要受軍法處置。”
“周隋一條爛命,連你一根頭發絲都比不上。他什麼時候死都無妨,總之,你不能有事。”
徐靖摸了摸鼻子,咳嗽一聲:“以后我改。”
趙夕顏這才有了笑容:“你應了我,我可記下了。”
在心愛的人面前,百煉鋼也要變成繞指柔。
徐靖咧嘴一笑,將趙夕顏摟進懷中,在她耳邊低語:“北海郡已經平安無事。你我現在都能松口氣了。你什麼都別想,眼下最要緊的是好好養胎。”
話是這麼說,一日沒收到趙元明的消息,趙夕顏如何能心安?
趙夕顏輕輕應一聲。
徐靖知道趙夕顏的心事,柔聲安慰道:“岳父他們一直沒消息,可見如我們之前預料,定是找個地方躲起來了。現在說不定已經回了北海郡,送信的人就在路上。你就別擔心了。”
有了身孕,確實不宜整日憂思。
趙夕顏打起精神道:“我有些餓了。”
徐靖立刻笑道:“我這就讓廚房做你最愛吃的銀絲面。”
……
青州,北海郡。
土匪被擊退了,北海郡駐兵死傷慘重,王府的一千親兵也折損近半。招募的四千男丁,死了六百多人。
北海郡里,有六百多戶人家掛起了白幡,頗為凄慘。
北海王府里,北海王臉上沒什麼喜色,神色凝重。
鄭將軍謝郡守都來了,各自坐在北海王下首,兩人同樣心情晦暗面色不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