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沒有小朝會,永明帝可以睡到日上三竿再起身。結果,一大早馬公公就進來稟報,說太子和北海王世子一同來了。
永明帝被早早吵醒,心中頗為不快。徐靖也就罷了,太子總不能不見。永明帝板著臉孔,由內侍伺候更衣梳發。
“嘶!”
梳發的內侍被嚇了一跳,立刻跪下請罪。
永明帝勃然大怒,令人將內侍拉出去杖斃。接替梳發差事的內侍,嚇得臉都白了。
永明帝陰沉著臉孔去正殿,傳召太子和北海王世子。
片刻后,太子和徐靖一同進了殿內。
“一早就急急來見朕,是天要塌了不成?”永明帝略有些不耐地張口。
太子以目光阻攔徐靖張口,然后上前一步,拱手道:“兒臣有要事稟報父皇。”三言兩語,將北海郡鬧匪禍一事說了出來。
永明帝十分惱怒,用力一拍龍椅扶手:“這些土匪,是要反天了!并州冀州才消停,現在北海郡竟又鬧了匪禍。”
太子也一臉憤怒:“北海王叔當機立斷,封了城門。兩千駐兵奮不顧身,這才勉強守住了北海郡。想來,送往朝廷的急報很快就到了。”
“還請父皇立刻下旨出兵剿匪!”
出兵剿匪,說得輕巧,大軍一出動,就是一大筆銀子。國庫空得都快能跑馬了,哪里支應得起打仗?
再說了,區區一個北海郡,被土匪禍害也算不得什麼。北海王要是死在土匪手里,倒省得朝廷再費心提防了。
永明帝看一眼太子,聲音里的怒氣消失了大半:“出兵剿匪不是小事,先等北海郡的急報到朕御案前再商議。”
太子皺了皺眉,正要繼續進言,身側的徐靖忽然跪下了:“臣有一事懇求皇上,臣想立刻領親兵回北海郡,將土匪首領的頭顱斬下,再回京獻給皇上。
請皇上應允!”
太子心里暗道一聲不妙。
果然,永明帝面色沉了一沉:“太子對你百般信任,將操練新兵的重任給了你。這才幾日?你心里只有你父王母妃和北海郡的安危,難道就能置太子和朕的厚望信任于不顧?”
“別跪著了,現在就起身回新軍大營。朕給你一年時間,朕要見到一支訓練有素的軍隊。”
“至于北海郡的土匪,自有朝廷派兵去圍剿。”
擺明態度,根本不準徐靖擅自離京。
徐靖只得謝恩,起身后先離去。
徐靖一走,永明帝就怒了,伸手一指太子:“你是不是昏了頭?一大早急急來福佑殿,就是為了北海郡鬧匪禍這等小事?”
“朕早就有削藩之意,你那個北海王叔,老奸巨猾。你皇祖父駕崩離世,他裝病不來。現在遭匪禍,是他的報應。”
這等話,幸虧徐靖沒聽見。就是太子聽著,心里都覺得涼颼颼的。
太子抬眼和永明帝對視:“父皇要削藩,兒臣也是贊成的。不過,大晉朝的藩王絕不能死在土匪手里。北海郡一旦有失,朝堂定然動蕩難安,民心不穩。皇室也沒了尊嚴體面。”
“今日土匪能沖進北海郡,他日就敢沖進京城,沖進皇宮。”
永明帝臉色難看,哼一聲:“危言聳聽!如果換了穎川郡被圍,你也這般力主出兵嗎?”
太子面色平靜:“穎川郡若出了事,穎川王世子夫婦定會來求父皇出兵,父皇又豈會不應?”
永明帝:“……”
永明帝在蘇皇后面前,可以厚顏無恥地宣稱陳氏有了龍種,當著兒子的面,這話實在說不出口。
父子兩個對視片刻。
永明帝咳嗽一聲,放緩語氣:“此事朕心里有數。
等北海郡的戰報送至朝堂再說。”
太子也只得拱手告退。
……
當天下午,北海郡便送來了八百里加急的戰報。
永明帝立刻召眾臣進宮議事。太子也一并被宣召。
徐靖身在軍營,不能擅離,一張俊臉沉如冰霜。
同樣在軍營里的幾位藩王世子,聞訊而來,一個個張口安慰。
藩王世子們平日面和心不和,不過,在這等大事面前,天然站在同一立場。
徐靖定定心神,說道:“幾位堂兄放心,我能撐得住。”
西河王世子嘆口氣,拍了拍徐靖的肩膀:“我知道你心急如焚。不過,皇上絕不會讓你去北海郡,定會另外派兵。你也別惦記此事了。”
徐靖略一點頭。
耐著性子等了兩天,終于等來了宮中傳來的消息。
朝廷派一萬驍騎營去剿匪,另外,兵部發文,令青州膠東軍一并增援剿匪。
徐靖暗暗松口氣。驍騎營全部都是騎兵,發兵速度快。忠勇侯外粗內細,頗為驍勇。有忠勇侯領兵去剿匪,還有李驥兄弟的膠東軍,只要北海郡能撐到朝廷大軍和膠東軍前來,就能轉危為安。
徐靖叫來徐三,低聲吩咐一番。
徐三面色不變,拱手領命。
兩日后,徐靖帶著徐三去了忠勇候府。
忠勇侯高鵬領著五個兒子一同在正門處相迎:“世子大駕光臨,高家上下喜不自勝。”
徐靖笑了一笑:“一段時日沒見,侯爺怎麼說話文縐縐的,我聽著怪不習慣。”
忠勇侯哈哈一笑:“世子這麼說,我就不客氣了。世子里邊請。”
一同上過戰場的袍澤,總有幾分不同旁人的情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