猜到多少是太子的事。總之,他絕不會承認和慕容慎動過手。
慕容慎吃了悶虧,更不會宣揚聲張。
親兵們知道自家主子的脾氣,無奈應下。
小半個時辰后,北海王世子溜溜達達地回了驛館。還特意去了一趟太子殿下那里,呵呵笑道:“我剛才嫌悶,特意去林子里轉了一圈。堂兄怎麼還沒睡?”
太子默默看徐靖一眼,吩咐一聲:“去叫萬太醫過來,給世子療傷。”
徐靖:“……”
陸公公麻溜地領命。
徐靖略有些尷尬地咳嗽一聲:“堂兄誤會了。我真的是出去溜達解悶,沒和誰動手。”
太子又瞥徐靖一眼:“或許你身上有些舊傷。讓萬太醫瞧瞧。”
堂兄還是那麼體貼善解人意。
徐靖心頭涌過熱流,原本到了嘴邊的敷衍之詞咽了回去。
片刻后,萬太醫進來了。萬太醫每日都為太子請平安脈,對徐靖也頗為熟悉。行禮后,坐在徐靖對面,先為徐靖診脈。
萬太醫眉頭皺了皺,恭聲道:“還請世子脫了衣裳,讓臣看一看身上可有外傷。”
太子也皺了眉頭:“萬太醫,靖堂弟內傷重不重?”
萬太醫答道:“內傷不算重,臣為世子施針五日便可。倒是外傷,得仔細看看。”
太子立刻催促:“聽見沒有?快些脫了衣衫,讓萬太醫療傷。”
徐靖磨磨蹭蹭地不想脫:“天這麼晚了,堂兄也倦了,該卸下了。不如明日再……”
“徐靖!”太子難得沉了臉,直呼徐靖的全名:“你和誰動手,為了什麼,這些我都不問。不過,身上有傷,必須要及時診治。不能留下病根。”
徐靖摸摸鼻子,只得將衣服脫下。
白皙結實的胸膛上有兩處清淤,胳膊上有三處,再看雙腿上,更是傷痕累累。
尤其是左腿上那一道傷,已經發紫了,簡直觸目驚心。
太子早有心理準備,親眼看到的這一刻,依舊無比憤怒。
好一個慕容慎!真是膽大包天!竟敢和徐靖動手,還讓徐靖受了這麼多傷!
很好!
慕容慎已經成功地激怒他了。
太子板著臉孔,看萬太醫為徐靖推拿敷藥。徐靖忍著疼痛,無聲地齜牙咧嘴。太子沒有說什麼,只道:“你好好養著身體。接下來的路途,不可再單獨一人跑出去了。”
……
另一邊的屋子里,慕容大將軍寒著一張臉,盯著跪在地上的長子,從牙縫里擠出一句:“慕容慎,你太令我失望了。”
慕容慎猛然抬頭:“父親!我自問沒做錯什麼。”
都到這時候了,還嘴硬頂撞。
慕容大將軍大怒,迅疾出手。慕容慎不假思索地后閃躲開這一巴掌。
慕容大將軍徹底怒了,猛然抓住慕容慎的衣襟,另一只手重重揮下去。卻被慕容慎牢牢抓住了手腕:“我奉皇命前來迎太子殿下回京。父親這一巴掌下來,倒是解了氣,我還有何顏面見人。”
父子兩人近在咫尺,四目對視,劍拔弩張,氣氛緊張之極。
慕容大將軍看著慕容慎桀驁不馴的臉孔,怒極反笑,松了手:“說得對。堂堂御前校尉天子寵臣,又是奉皇命前來的欽差。我這個禁衛大將軍也動不得你。”
“現在就滾出去!以后別叫我父親了。”
慕容慎沒有動彈,聲音沉凝:“父親何必說這樣的氣話。我身體里留著慕容家的血。我永遠都是父親的兒子。”
“只是,兒子現在已經長大成人,當著差事。父親再惱怒,也得給兒子留些顏面。”
慕容大將軍冷笑一聲,伸手指著門口:“滾出去!”
慕容慎擰緊眉頭,聲音放緩了許多:“父親請息怒,聽我一言。我和徐靖積怨已深,今晚在林子里交手過招。我受了傷,他也休想好過。這件事,我不會說,徐靖也不會聲張。”
“世子的名字也是你能叫的嗎?”不愧是嫡親的父子,慕容大將軍發怒時冷凝的模樣,和慕容慎像極了:“慕容慎,你以為你是誰?”
“慕容氏是天子家奴,世子姓徐,是高祖血脈,是太子的堂弟。你有什麼資格直呼世子的姓名?”
這番話,深深刺痛了慕容慎。
是啊,他現在還只是御前校尉,不是前世那個手握皇權的新朝天子。別說對上徐靖,就是在慕容家,也沒到他說一不二的時候。
慕容大將軍似洞悉慕容慎的心思,冷冷說道:“現在慕容家還不是你的,等你熬到我死了那一天,你做了慕容家主再說。在這之前,你給我老實些。是龍你得盤著,是虎你得臥著。”
“回京城后,我立刻為你定親。年底前,你必須成家。這件事,由不得你。”
慕容慎瞳孔收縮了一下。
他看著父親冰冷不容分說的臉孔,終于慢慢點了頭:“好,一切由父親做主。”
慕容大將軍心頭怒火稍平,也終于有心情關心兒子的傷勢了:“世子天生巨力,身手極高。你對上世子,只怕要吃些虧。你過來,讓我看一看傷勢如何。”
慕容慎不肯過來:“不過是些皮外傷,我回去讓親兵敷藥便可。天晚了,請父親早些歇了。兒子也回去了。”
說完,拱手行了一禮,退了出去。
禮數倒是周全。不過,這樣彬彬有禮,哪里還像至親的父子。
慕容大將軍心中五味雜陳,叫了一個親兵過來:“將這瓶上好的傷藥送給大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