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上沒有不透風的墻,做過的事,總會留下痕跡。一旦惹來天子疑心,就大大不妙了。
豢養私兵是犯忌諱的事。哪一個將門都有私兵,明面上都絕不會承認。
慕容氏和馮家高家不同。馮家是開國勛貴,高家靠的是實打實的軍功,慕容氏掌禁衛,靠的是天子信重。一旦失去了天子的信任,就失了立足之本。
永明帝忽然派慕容慎前來迎太子,或許就是因為聽到風聲,心中起疑。故意將慕容慎打發離京,警告他們父子……
慕容堯越想越心驚,叫了一個親兵過來,低聲吩咐:“你去慕容慎身邊,告訴他,等大軍停下休息,立刻來見我。”
……
兩個時辰后。
太陽漸漸西沉,天邊晚霞絢爛。大軍停下駐扎安頓。太子殿下坐了一日馬車,頗為疲憊,被扶進了驛館的房間里休息。
“靖堂弟去哪兒了?”太子隨口問身邊內侍。
陸公公忙低聲答道:“奴才也不清楚。奴才這就打發人去尋世子過來。”
太子不知想到了什麼,目光閃了一閃,淡淡道:“不用找了。”頓了頓,又吩咐一聲:“派人去將慕容大將軍叫來。”
陸公公應聲而退。
片刻后,慕容大將軍進了屋子里。
慕容大將軍恭敬地行禮:“殿下叫末將過來,不知有何吩咐?”
太子溫聲笑道:“孤閑著無事,和慕容將軍閑話幾句罷了。慕容將軍坐吧!”
慕容大將軍再三推辭,才敢坐下。
就這也不能和太子殿下對坐,慕容大將軍只坐了半張椅子的位置,身體微側,以示恭謹。
太子殿下微笑著問詢:“今日見了慕容校尉,孤忽然想起,慕容校尉一直還沒成親是吧!”
慕容大將軍心里一緊,面上露出一絲苦笑:“回殿下的話。末將這個孽子,一心在宮中當差,一直不肯成親。末將也拿他沒法子。”
太子看著慕容大將軍,聲音依舊溫和:“慕容將軍說的話,孤當然是信的。不過,這世間總有那等無事生非之人,私下非議慕容校尉。就連孤也聽過一些不實不盡的傳言,說慕容校尉是天生的情種,仰慕一個已經定了親的姑娘。”
“這等傳言,實在可笑。慕容氏家規森嚴,慕容校尉是慕容將軍的嫡長子,日后要執掌禁衛軍,絕不可能是那等覬覦他人未婚妻的浪蕩輕浮之人。”
慕容大將軍:“……”
慕容大將軍實在坐不住了,有些狼狽地起身,拱手應道:“請殿下放心,末將回去之后,一定好好教訓這個孽子,絕不讓他做出辱沒門風的事。”
太子殿下溫和一笑:“孤就是和慕容將軍閑話幾句,慕容將軍不必這般緊張,坐下吧!”
慕容大將軍謝了太子恩典,再次坐下。
太子殿下又笑道:“等回京后,慕容將軍還是為慕容校尉擇一門親事。慕容校尉這等年紀,娶妻生子正合適。有了家室,想來慕容校尉行事也會更沉穩。慕容將軍說是也不是?”
慕容大將軍不敢遲疑,立刻應道:“多謝殿下關心。末將也有此意。”
太子扯開話題,說起了行軍的事。
一炷香后,慕容大將軍告退離去。
進了自己的屋子后,慕容大將軍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
響鼓不用重錘。太子殿下這一番敲打,是在警告慕容慎,也是對慕容家的不滿。
趙夕顏是徐靖的未婚妻。
太子殿下視徐靖為手足,趙夕顏就是太子殿下的未來弟媳。焉能容人覬覦?
“慕容慎人呢?”慕容大將軍冷冷問親兵。
親兵猶豫片刻,才低聲答道:“小的剛才去尋公子,公子已經不見了蹤影。”
什麼?
慕容大將軍眉頭動了一動,忽然想到了什麼,面色霍然一變:“立刻派人去找!”
……
驛館外是大片的樹林。
夜風一吹,枝葉晃動,颯颯作響。
這一片樹林延綿不絕,從上面往下看,黑沉沉的一片。有一片的樹木不知被誰砍了,正好空出一小塊空地。
樹下,站著兩個身影。
一個長身玉立俊美不凡,一個身高腿長凌厲逼人。
兩人很有默契,各自只帶了幾個親兵,親兵們四散開來放哨。兩人見了面,一聲不吭就動了手。
第232章 眼紅
嘭!
嘭!
一聲聲悶響,聽得人心驚肉跳。
站在不遠處放風的徐十一,手中提著紙皮燈籠,一邊頻頻轉頭張望。
這樣的燈籠,一共有六個,光芒柔和,能驅趕黑暗。想清晰照人卻不太可能。
他們又離了十米左右的距離,燈籠的光芒就更稀薄了。
徐十一努力睜大眼,也看不清那兩個激烈交戰的身影。卻能看出,這兩人如憤怒的野獸一般,根本就不躲閃。拳來腳往,招招硬碰。
這哪里是“切磋”,簡直就是不要命的打法。
“徐十一,”一個親兵急急低語道:“世子和慕容慎動手,我們就這麼干看著不成?”
不干著還能怎麼辦?
徐十一擰著眉頭,低聲道:“我們動手,慕容慎的親兵也不會干看著。倒不如就這樣,讓世子和慕容慎打個痛快。”
話是這麼說,徐十一也有些憂心。
世子身手雖高,到底年少,對敵經驗不豐。慕容慎被譽為禁衛第一高手,手下功夫硬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