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封信送進來,慕容大將軍很自然地先拿了次子那一封。
慕容恪在信中為親爹憂心忡忡,反復安慰親爹不要介懷。
慕容大將軍緊皺的眉頭稍稍舒展,又拆了慕容慎的信。還沒看完,眼底就掠過怒氣。
慕容慎竟寫信來責怪他行事不慎,授人話柄,惡名傳遍朝野。
呸!老子做事,還要向兒子請示不成!
再者,他隨行保護太子,本來就是太子手中的一把刀。太子要殺誰,他這把利刃就要出鞘。要是往后退縮,推托不去,還有什麼臉做禁衛將軍?
慕容大將軍越看越惱怒,唰地將手中的信撕成兩截,扔到地上。
送信來的親兵噤若寒蟬,跪在地上不敢吭聲。
慕容大將軍冷冷道:“除了這封信,慕容慎可有什麼口信?”
真正要緊的事,一般不寫在信上。
那個親兵沒敢抬頭,張口答道:“大公子令小的和將軍說,以后再有這等事,請將軍不要再沾手,免得落下惡名,讓慕容家聲名受損……”
慕容大將軍一聲怒喝:“滾!”
“滾回去告訴慕容慎,老子的事,輪不到他來指手畫腳!”
第214章 埋汰
徐十一悄悄過來,在徐靖耳邊低語數句。
徐靖一直令人暗中盯著慕容大將軍的一舉一動。慕容慎兄弟兩個送信進軍營的事,自然瞞不過徐靖耳目。
徐靖略一點頭,目中光芒閃動。
正和孟御史說話的太子,瞥了徐靖一眼,然后不動聲色地收回目光,對孟御史說道:“孟御史奔波千里來傳旨,著實辛苦。不妨再軍營里休息一段時日,和孤一同啟程歸京。”
孟御史眉頭舒展,笑著說道:“不瞞殿下,臣正有此意。”
“殿下為平定冀州,殫精竭慮,日夜操心。臣不才,愿為殿下分憂。”
太子笑了起來:“這可太好了。孤每日看公文,實在看得頭疼。靖堂弟整日待在孤身邊,也不樂意幫忙。有了孟御史,孤便能稍稍松口氣了。”
徐靖理直氣壯地插嘴:“堂兄讓我領兵去打仗,我二話不說。看公文處理政務,我就不行了。一看公文我就頭痛欲裂。”
孟御史忍不住哼了一聲:“趙狀元才高八斗,世子但凡學個一兩成,也受用不盡。”
徐靖打了個呵欠,伸個懶腰,一副憊懶模樣:“不行,我又困了。我先回去睡,等吃晚飯了堂兄再讓人去叫我。”
孟御史:“……”
太子失笑,先應了徐靖一聲。待徐靖大搖大擺地離去后,又笑著安撫氣得不輕的孟御史:“人各有長。靖堂弟這幾個月里領兵打仗,每一戰都是大勝,一箭射死了章沖,死在他刀下的土匪數不勝數。”
“孤知道,孟御史是一片好意,盼著靖堂弟文武雙全。這份心意,孤代他領了。”
孟御史嘴硬得很:“殿下誤會了。臣和世子沒什麼交情,剛才是看他不順眼,才多嘴一兩句。”
太子又是一笑。
孟溪知嫉惡如仇,性情剛硬,是出了名的硬骨頭臭脾氣。連永明帝都敢罵的主,難道還怕徐靖不成。分明就是關心徐靖,希望徐靖好上加好,才會格外挑剔嘛!
……
徐靖回了自己的軍帳,睡了半日。到了傍晚,太子果然派人來請他去赴宴。
幾位武將也都來了,一同為孟御史接風洗塵。之前被罵得狗血淋頭的慕容大將軍,也笑著前來赴宴。
孟御史半點不客氣,伸手一指慕容大將軍:“請太子殿下恕臣無禮。
臣不愿和屠夫同坐一席。”
再厚的臉皮,再深的城府,也禁不住孟溪知這般當面埋汰。
慕容大將軍目中怒火一閃而過。
太子殿下有些為難,看了慕容大將軍一眼。慕容大將軍深呼吸一口氣,拱手道:“末將先去巡視軍營。”
太子這才松口氣,笑著安撫慕容大將軍:“那就辛苦慕容將軍了。”轉頭吩咐:“來人,令御廚再做一席菜肴,送到慕容將軍的軍帳。”
慕容大將軍感激涕零,拱手謝恩,告退離去。
孟御史這般剛硬,就連忠勇侯這等勇猛武夫,也不敢招惹。這一頓晚膳,氣氛很是和睦。
吃了晚飯,孟御史告辭離去。太子隨口笑道:“靖堂弟,你代我送一送孟御史。”
徐靖笑著應一聲,起身送孟御史出軍帳。
繁星滿天,夜風徐徐,軍營里的將士大多已經睡下了。鼾聲四起,別有一番趣味。
孟御史不理徐靖,繃著臉往前走。
徐靖身高腿長,慢悠悠地邁步,輕輕松松就跟了上來。
孟御史在自己的軍帳外停下,轉頭看向徐靖:“世子,有件事,我不吐不快。”
徐靖挑眉,沒個正形:“孟御史要吐什麼?”
……算了,和這混小子計較口舌,非氣死不可。
孟御史深呼吸一口氣,迅速低語道:“臨走前,我特意去了一趟趙家,卻沒能見到趙六姑娘。趙侍郎口口聲聲說趙六姑娘去了田莊養病,此事頗有疑點。世子還是多多上心才是。”
徐靖臉上的笑意瞬間消失無蹤。
一雙黑眸,在夜風中亮得驚人,也冷得可怕。
“多謝孟御史提醒。”徐靖俊臉上沒什麼表情,聲音淡淡:“我心中有數。”
孟御史聽得心驚肉跳:“你……你要做什麼?”
徐靖沒有回答,只道:“天晚了,孟御史好好歇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