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各州郡都不安寧,現在就連京城也有了亂象。一旦消息傳出去,只怕會人心大亂。”
是啊,這才是慕容慎真正的目的。
他等不了七八年。所以,悍然出手,先攪亂京城,推動天下大亂。大晉成了一潭渾濁的污水,對他才更有利。
趙夕顏不愿多想。心里卻沉甸甸的,難受極了。前世曾被數次辱罵怒罵過的“紅顏禍水”四個字,躍然浮上心頭。
不,她不該這麼想。
慕容慎野心勃勃,想作亂謀奪天下,她不必因此自責內疚。
趙夕顏定定心神,低聲對趙元仁說道:“兇人猖獗,肆意橫行。大伯父近來出入家門,要多帶些護衛。”
趙元仁點點頭,囑咐趙夕顏:“你也別出門了。等過了這段時日再說。”
趙夕顏點頭應了。
趙元仁沉默片刻,忽然嘆道:“當日你和北海王世子定親一事,確實有些倉促著急了。”
“看眼下這情形,以后京城沒有安寧之日,藩王世子們日子都不好過。月牙兒,只怕你也要受牽連。”
不愧是久居朝堂的工部侍郎,趙元仁已經敏銳地察覺到了不對勁。這一樁接著一樁的刺殺,都是沖著藩王世子們來的。
樹欲靜風不止啊!
趙夕顏抬眼,和趙元仁四目相對:“大伯父,我和徐靖是未婚夫妻,明年四月就要成親。不管什麼困境,我都和他同進攻退。”
少年人激烈的愛戀啊!眼里除了情意,再無其他。
趙元仁又嘆一聲,不再多說什麼,囑咐趙夕顏早些睡下,便離去了。
趙夕顏沒了半點睡意,在燭火下提筆寫信給親爹。足足寫了十幾頁,心中積郁的憤怒溢于筆端。
……
這一夜,不知多少人輾轉難眠。
永明帝昨夜召了幾個美人,通宵達旦作樂。城陽王世子的死訊,根本沒傳進福佑殿。
等到天亮的時候,縱情了一夜的天子,才得知城陽王世子被刺殺身亡一事。當即大怒,立刻召武安伯進宮。
“這樁命案發生在南城,在你轄下,就交給你。朕給你三日時間,務必將這樁案子查個水落石出。否則,唯你是問!”
武安伯苦著臉,不敢不應。
相貌陰柔的蔣公公進來稟報:“啟稟皇上,幾位藩王世子一同前來覲見。”
永明帝縱情一夜,既困又累,哪里有耐心應付幾個義憤填膺的藩王世子,不耐道:“讓他們去上書房,老老實實陪太子讀書。朕要處理朝政,暫時無暇見他們幾個。”
蔣公公應一聲,退了出去。
這樣的結果,不出所料。
徐靖心中哂然冷笑,和潁川王世子等人一同退下,去了上書房。
太子殿下已經先來一步,急急迎了過來:“幾位堂兄,靖堂弟,昨夜到底是怎麼回事?端堂兄真的遇刺身亡了麼?”
素來嬉笑的徐靖,今日臉上沒一點笑意,點了點頭:“是,端堂兄在畫舫尋歡,被歌姬刺死了。”
昨夜被打暈了一回的西河王世子,還是不改臭脾氣,冷笑一聲道:“昨夜子時發生的事,當時就有人進宮報信,想求太醫前去救命。莫非太子殿下都不知道此事嗎?”
太子有些羞愧,低聲答道:“我每晚睡得早,確實不知道。”
西河王世子又是一聲冷笑:“這點小事,本來也不該擾了殿下好眠。”
太子無言以對。
徐靖瞥西河王世子一眼:“有能耐就去追查真兇,一刀殺了兇手為端堂兄報仇。
在這兒夾槍帶棒的,算什麼能耐。”
西河王世子接連被徐靖揍了兩回,對徐靖頗有發憷,從鼻子里哼一聲,也就不吭聲了。
潁川王世子嘆道:“其實,就是親兵求到太醫前去,也沒用。端堂兄當時血流如注,被抬進醫館不到盞茶功夫,就咽了氣。”
體弱多病的彭城王世子忽然接了話茬:“幾位堂兄想出宮回府,我是不想了。從今日起,我就住在宮中。”
這話一咂摸,也不是滋味。
太子啞然片刻,才應道:“總之,半個月才出宮一回,想出去無妨,留在宮中也好。”
此時,發須皆白的蘇掌院進來了。
太子徐靖等人一同見禮:“學生見過蘇太傅!”
蘇掌院目光一掠,少了一個城陽王世子,上書房里人人面色有異。不過,蘇掌院對此事并不在意,甚至心里暗自高興。
這些藩王世子,就該一個個都收拾了。如此,大晉才能徹底太平安寧。太子以后也能安穩地坐上龍椅了。
相比鼠目寸光的蘇掌院,六部尚書們和定國公忠勇侯等一眾武將,眼光就長遠多了,皆上奏折,請天子嚴查兇手,安定人心。
永明帝一一準了眾臣所請,責令武安伯盡早破案。
武安伯查案倒也有些能耐。三天后的早朝上,就拿出了卷宗。
刺殺城陽王世子的是畫舫歌姬。畫舫上的人皆是歌姬同謀。那一晚歌姬設下殺局,就是要取城陽王世子的性命。
然后呢?
然后就沒了啊!
主謀歌姬自盡了,同謀都被城陽王世子殺了啊!
看著武安伯振振有詞的無恥嘴臉,眾臣差點一口呸過去。
刑部紀尚書心中唏噓。
當日他怎麼沒學會這一招。可見他修煉多年,還是不夠厚顏無恥。